沈恩衣想了一下,她记不得那是什么水了。很多人都有把饮料统称为水的习惯,别人会说:“你请我喝水”,而不会直接了当的说,你请我喝饮料。
那时的沈恩衣已经知道他很喜欢打蓝球了。他那么爱蓝球的人,一定不会没看过偶像剧《MVP情人》。
这世间,所有相恋的真男真女,最后在一起了叫爱人,最后不在一起了叫情人。
《MVP情人》里面就有那么一个贴心的画面,男主角和女主角吵架,每次都用红茶和绿茶来和解。
红茶代表No。
绿茶代表Yes。
沈恩衣看着那瓶普普通通的水就来气。
她不要,他就放台上,同样冰冰的说:“你别想多了,我不止请你一个。”
果然,沈恩衣转头一看,全车间都在批发范围内了。幽灵男也有,不止如此,连四面八方的人也都在欢天喜地的喝。
这样,她宁愿渴死也更不能要了。
一会儿。
“沈恩衣,饮料不可以放工作台,洗手间那边有柜子。”
又一会儿。
“沈恩衣,如果你对我有意见,欢迎去投诉,最好让领班把我换了,你再重新找个新的。”
他冰冰的讲完掉头就走。
他那么冷,她的心瞬间就凉了。为什么总这样呢?那一刻,她怔怔的望着他,她有些后悔了。作为学徒,领班扔给谁都是别人的负担。
一、别人没义务教你。
二、你对了,好了,出师表了,别人也没加工资没绩效。
三、你错了,你所犯的错,因为失误所造成的损失,由所带你的承担,交付。
所以,带人是件很卖力不讨好的事。
沈恩衣问自己:“自尊心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可是你的小师傅,做人徒弟,错了师傅讲两句怎么了,教会你,人家捞着什么好处。什么也没捞到。”
想通了,她走过去,底着头对他说:“我不去找领班,我就赖着你,一直赖!”
“赖?怎么赖?”他哭笑不得的问。
“你是我师傅,除了上厕所以外,你去哪我去哪。出了这个厂,我还会去你家里面吃饭!”
“你没机会了。”他又冰冰的讲。
为了缓解气氛,沈恩衣隔着透明的塑料板看他熟练的处理工作。
等他从罩子里出来,她忙拍马屁的说:“我发现一个大问题。”
“什么?”他太严肃了,以至于整个人静止了来听。
“小师傅,你真帅。”
“你才发现,晚了。”他一点也不谦虚的说:“这点,我十分的认同。”
明知道是拍马屁,但好歹,他望着她,在阳光明媚的笑。
绿茶代表Yes。
红茶真的代表No吗?
后来,有一个同事。
沈恩衣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墙上有。”那人说。
沈恩衣见他就喊:“墙上有,墙上有。”
那人气得半死,哭笑不得的说:“我不是说我的名字叫‘墙上有’,而是说,信息墙上有每个人的信息。”
那人依旧是不告诉沈恩衣名字的,得空了,她才跑去那儿看。
还真的是“墙上有”,只见各部门的入口处都腾出很大一块地方做员工信息墙,上至天王老子,下至小虾蟹将。
在纭纭众生之中,夏木的照片依然那么醒目。那应该是他刚进厂时拍的照片,信息墙上的他初出茅炉,脸孔精致,更是多了些许的孩子气。
现在,人有些磨瘦了。
沈恩衣不觉看呆――“小师傅,你还真的是倾城帅丫,不负全厂第一。”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头顶上突然响起冰冰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沈恩衣,现在我再教你一遍,如果你再不用心点学的话我就真不教你了,因为我不喜欢对牛弹琴。”
她忍住,就这样不卑不亢的给她学会了他要求的内容。
“小师傅,你学会开机台要多长时间呀?”沈恩衣十分讨好的问。
“三天。”他想也没想的说。
恩衣听了,她的下巴差点儿掉地上,心说:“小师傅,你还真是干这行的料。”但嘴上却十分得意的说:“以后我学会了,不管多久,只要别人问,我都讲我学会开机只用两天。”
他不响,翻着可爱的白眼恨恨地看她。
沈恩衣屏住呼吸,好半天了才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嘛,那样,才显得我的小师傅你利害丫!”
“我本来就不差。”他冰冰的说道,但已经开始笑容隐见。
这天,沈恩衣学了许多东西,他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好了许多,她问他微信,他说没有,不用那玩艺儿。
不过他却接受了她给的QQ号码条子。
有了他的空间后,沈恩衣排雷一样,就去一张图一张图的看,然后回来问他。
“小师傅,你会拳击?”
“不会。”
“你弹吉它?”
“不弹。”
他显然已经十分的不高兴了,于是,她也就不再问。
但她看了他的空间以后,已经知道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他喜欢健身,旅行,摄影和音乐。许多照片就是铁证。蓝球他也打得风生水起。因为打球,腿摔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当薰衣去买手机时,恩衣就去药店买药。两个人坐很远的车,一趟又一趟。
直到这时,她们才感觉到雷锋工业园的公司太偏僻了。是真真的“酒香不怕巷子深”。
她给他留言,说她去买药了。
他回了:“不要。”
买药时,她怕他真的不要,于是买了不同包装的两盒。
果然,第二天,当沈恩衣上班时把药给他时,大庭广众,他死活不要。眼看人越来越多,沈恩衣只好灰头土面的把药拿回来。
“他很生气。”她说。
“人太多了,他不好意思要,等吃饭时间人少了你再给他,男人嘛,就是好面子。”薰衣作为姐姐,十万分的坚持让恩衣去送。
“不好吧。”恩衣再三犹豫的说,她想着林宝宝,林宝贝,林以辰,担心这是戒越。
“好的。”薰衣说。
“这样做,等下他以为我喜欢他。”恩衣又说。
“去吧,伟大的徒弟给师傅送药,等下他真的以为你喜欢他了再说。不在这个坡,不乱唱什么歌!”
“可是。”
“没可是,你难道想以后有个瘸子师傅。他真瘸了请长假,谁教你!”
薰衣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恩衣这才又重新鼓起勇气再去。关键她真不想有个瘸子师傅。恩衣二次送药依旧颜面丟尽。
按薰衣说的:“治好他才是重要,面子就不去管它的了。”
药给恩衣丟机台上就跑了。
第二天去上班,她没闻到那跌打损伤的浓浓药味,而他的脚已经瘸到非住院治疗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