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三还是第一次听闻十一赤裸裸地讽刺一个女子,且讽刺地这么没水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十一把他撇在脑后,关门休息了。
琉三感慨了一句:“男人可真是天底下女人的毒物。好端端的一个乖孩子,因一个男人也学了烟花女子的拈酸吃醋明嘲暗讽。十一妹子,你堕落了。”他摇摇头,也进屋休息了。
当晚,各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夜不成寐。
第二日一大早,琉府迎来了贵妃懿旨,赏赐了一堆东西给十一。十一懒得看,直接推给似水了。似水瞧着里头的物什,东海珍珠十串、红玉玛瑙簪子十支、江南云锦十匹,最重要的是一套御赐凤冠霞帔。
似水赶紧兜了银子,在临出门时,悄悄地把银子塞到公公怀里。公公赶紧推出去了,侧着耳朵小声说道:“贵妃娘娘口谕,小姐颇得娘娘欢心,特赐凤冠霞帔和珍珠布匹,为小姐添妆,好让小姐风风光光地嫁给尚书大人。”
似水的笑容,犹如冬日挂在树上的冰凌,僵在脸上,收不回去了。虽说海昭不拿十一当回事,可也没这么上心过。能得她一两句好话也是佛祖保佑了。公公瞥了眼呆呆愣愣的十一小姐,估摸着这位主儿心里也是有底的,不敢多留,急匆匆地走了。
琉大、琉二和琉三不知就里,接了旨意,欢喜异常,只觉得自家妹子的婚事再无意外了。海昭又示好,琉家与海昭的恩怨暂且放一旁了。心宽了不少。
十一看着珠光宝气的首饰,心里自以为是地猜到了海昭的心意。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妹妹,琉家又给了她好前程,旁的加官进爵帮不了,提携提携妹子嫁个好人家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玉卿得了琉家的消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他的哥哥万景侯是再无其他理由阻止他与十一的婚事了。
淮月看着欢欣鼓舞的玉卿,心口犹如养了千只万只的虫蚁,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她的心头血。昨晚的鸳鸯戏水,今天看来,不过是眼前男子的一时兴起。颜玉卿心里,只有琉十一。
她攥紧了手中的锦帕,皇上的旨意又如何,十里红妆又如何,她淮月要的人,从未失手过。这次也不例外。
过了腊八,一眨眼就到了除夕。家家户户都贴了新春联,换上了新衣裳。
琉氏兄妹没有回琉城,直接在京城过年了。每年,琉大都会亲自上阵贴对联,亲手把“吉祥如意”四个大字挂在琉家大宅的门楣上。其余门柱上的对联则由琉三提笔,这次也不例外。琉三照常写了些“岁岁平安,年年有余”等常见对联,十一和似水两人负责把对联贴在门柱上。
琉二在晚餐前,一如既往地在餐桌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京城地皮贵,琉大一向节俭,又秉持着财不外露的理念,置办了一个小四合院,四个房间一个大厅,一个厨房,简陋得很。宅子里常年只有一个老仆和一个丫鬟守着。现如今,带了几个趁手的奴才,一时拥挤了不少。
没一会儿,琉二算出了所有收支。琉家在京城的铺子挣了些钱,这两三年来琉家没什么大的开支,也攒了些银子,加上海昭赐下的那些东西,妹子的嫁妆算是凑上了。
琉二心满意足地收起算盘,对着十一眉开眼笑:“十一妹,你放心吧,这次二哥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十一撇撇嘴:“二哥,别费神了,嫁妆多少还不是一样,玉卿不会嫌弃我的。”琉三插口道:“玉卿他大哥嫌弃啊。”
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就冷场了。琉大难得的敲了琉三一个爆栗:“说什么呢。赶紧的,收拾东西,吃饭。”
十一拉着似水坐下了。兄妹几个其乐融融地凑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京城热闹,琉城却是冷清。琉老爷看着原本满满当当的桌子上空了四个个关键位置,长吁短叹了一番:“女大不中留也就算了。儿子大了也守不住。”
“老爷,儿子大了自然是要去外面闯荡的。呆在家里吃老本,可成不了事。”琉老爷的一个姬妾体贴地应和道。
在场的琉四和琉五面红耳赤。琉老爷斜睨了这个姬妾一眼,说道:“胡扯什么。”
另一个小妾一脸愁苦地坐在那儿,淌着眼泪,抹着帕子,哽咽道:“十一去了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如何了。”十一在琉老爷的一干小妾中,颇有分量,因为琉老爷膝下只有一个老来女,这干小妾没有自己的孩子,把十一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看待,因此这小妾的一声叹息也夹杂了满满的真心实意。
琉老爷最不待见没眼色的,自己就够愁了,旁边还出来一个给自己添愁的,他板起面孔:“大过年的,哭丧着脸,看着就晦气。不吃就先回房。”
这小妾抬起写满离愁别绪的娇容,似要说些什么,一想到十一正经的娘亲连个面都不出现,自己在这瞎操心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图惹人生厌,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了满腹心事,随着帕子上的眼泪回房了。
身旁最中意的几个子女没在身旁,琉老爷吃年夜饭的兴致本就缺缺,再加上这个小妾的一句话,让他注意到,餐桌上也没瞥见十一娘亲的影子,当下也没了用膳的兴致,尝了几口,就回屋了。剩下几人更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