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如血浆,楚行跪在泥土的地面里,身上残存的黑甲也开始爬满肉芽,缝隙里钻出婴儿手掌般的储蓄,脚下不再是泥土,而是蠕动的某种事物。
一切都疯了,一切都开始扭曲了。
烈旗的尸体无火自燃,那些死去的尸体像是遭受了剧烈的疼痛,猛地从地面上蹦跳而起,汹涌的火人发狂的在战场奔袭,直到彻底烧成灰烬,或者撞上某个吞世者的动力甲,撞的粉碎。
林胜的头颅被高温高热瞬间蒸熟,滚落在地,牙齿还在不断地碰撞,墨斩秋婀娜的身姿被无数的骨刺钉成了祈祷的跪姿,她自己的匕首在胸腔里跳动。
一切都疯了,一切都开始扭曲了。
楚行这一刻才真切的知道,亚空间的可怖和疯狂到底是什么,一切都疯狂了,一切都扭曲了,种种现实法则不被允许的事情发生,可怖而扭曲至极。
他彻底的跪倒在地,手指扣着的地面上,都能看到无数哀嚎的面孔,他们是自己熟知的同胞,也是片刻前战死的勇士,此刻他们扭曲的脸庞在大地上连成一片,纷纷流下血泪。
“够了....够了....”
楚行大口的咳血,入目所及尽是疯狂,他甚至看不到天空和大地,入目所及皆是红色和扭曲的癫狂,还有斑斓的色彩,呕吐物一般的混合。
浑身赤红的怪物开始从现实的裂口里探出步伐,那是一只赤红的,像是野兽一样反关节的怪物,有着过长的颅骨,赤红的长舌从它锋利的牙齿里伸出,直立行走的它握着一把利剑。
恐虐的恶魔,放血鬼,开始从亚空间进入到了现实。
“够了.....”
楚行身上种种的异变都被他的意志彻底剥离,那些盔甲横生的血肉迅速枯萎,那些缝隙里探出的婴儿手掌消散无形,在他面前的地面也根本没有脸庞,而是泥土。
他撑着黑剑,猛地站起了身,发出了像是哭泣,像是悲痛哀嚎一样的怒吼,胡乱的砍向了距离他最近的敌人。
风裹挟着碎肉,拍打在盔甲上,拍打在大地上,拍打在一切扭曲的世界中,如同黑暗诸神轻蔑的掌声。
命运的嘲弄,从始至终都带着血神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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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黑暗的宇宙之中。
一座钢铁的教堂,一座伟大的美丽建筑,正在虚空之中穿行。
它不是为了和平而缔造的神迹,而是为了战争。
万年来,它在星际之间穿梭,带来毁灭与拯救,任何人类之敌都应该懂得害怕它,畏惧它。
即使是它保护的人类也会敬畏它,因为这银河系之中最浩大的战争总会与这艘战舰如影随形,就像是黑夜紧随白昼。
布满精美雕花的走廊延伸出琉璃的苍穹,彩色的玻璃以精准的几何顺序排布其上,其技艺精湛绝伦,其技术无比先进而几乎是奇迹。
战团的英雄们被镌刻在这琉璃之中,他们举起武器对抗永恒的黑夜。
这里光芒暗淡,星光只是浅浅的打在玻璃上,在这被称为阿斯特拉画廊的神圣之地留下深刻的阴影。
一位帝皇的天使,强大的男人安静的穿行其中,他的呼吸稳定而深刻,脚步却迅捷且轻柔,在他之后,战团的仆人们正安静的工作,为他精工的动力甲打磨抛光,尽可能温柔的取下沾染了战火的披风。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宇宙,深深的思考这一切。
几位仆从带着热水和圣油,一边用湿布擦拭他的身体,一边低声的祝福他,用青铜刮身板擦去了他肌肉上的尘埃和污垢,最后披上了纯白的罩袍。
“隐修长,我在思考。”
这阿斯塔特的嗓音沙哑,无数的战火和嘶吼让他的声带不可逆转的损伤,但声音却带上了铁一般的肃杀。
“我们收到了帝皇的神谕,不惜跨越无数星区,穿越亚空间,只为抵达这处偏远的行星链....”
“是的,我们都听到了,不是吗?”
隐修长在它身后,戴着骷髅的动力头盔,那骷髅是人类帝国最纯洁的象征,它在阴影之中留下了自己的骨白,仿佛在微笑。
“这是有史以来,最清晰,最不容置疑的帝皇意志,它清晰无比,仿佛一万颗恒星的光芒,指引我等至此。”
“帝皇在上,我们谨遵他的意志。”
这阿斯塔特这样说道。
“如果这是帝皇的意志,那黑色圣堂必将回应,必将不让他失望。”
他的脸庞倒映在舷窗之上,那是一张高贵的面孔,但却严酷无情,就像是岩石,经受了阿斯塔特无情的改造和无尽战争的塑造。
他是赫尔布雷彻,如果要加上一个称呼,那他是黑色圣堂的至高大元帅。
罗格多恩的高贵子嗣,帝皇的圣殿骑士,冷酷的守护者,更是西吉斯蒙德的传人。
“在行星的边缘,已经检测到了亚空间的波动,有一场惨烈的战争在等待我们。”
隐修长的声音平和,但它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至黑的动力甲在他身上全副武装,精金制成的神圣动力牧杖也在他手中紧握。
“那正是我们所期待的!”
短暂的清洁之后,全新的精工动力甲被穿着在了赫尔布雷彻的身上,这精湛至极的至高大元帅之甲散发着无比的威严,足有近三米的黑色披风在他身后展开,内衬则是高贵且沉稳的红色。
四个箭头组成的黑色圣堂战团印记,黑色的钢铁十字,烙印在他的肩甲之上,他的声音因为几个世纪的大声命令和高声祈祷而沙哑洪亮,蕴含着无比的愤怒。
“告诉远征军的阿玛里奇元帅,让伯特元帅,戴兰斯元帅,将舰队收拢。”
他握住了至高大元帅之剑,将它狠狠的敲击在自己的胸甲之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召集所有十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