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
扑棱几声,浑身漆黑的乌鸦扑腾着翅膀,向上飞去,远离了这个还活着的“尸体”。
这里不光是干涸和苍凉,开阔的视野里,是零零散散的倒在地上的干尸,皮肤紧贴着骨头,骨头挤着骨头,一双眼眶空空如也,乌鸦在皮包骨上仰头吞咽,十分满足。
天气应该是开春以后,但大地上却不见一点滋润,裸露的黄土地,干裂得像龟甲。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时不时发出“呀~~呀~。”的声音。
感觉嘴巴里有些发干发麻,活动了下舌头,舔舔唇,脱皮了,硬硬的皮肤一舔就碎成小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具活着的尸体才微睁开眼,刺眼的太阳光,又让那脆弱的眼睛一抖迅速闭上,反复了几次,才慢慢适应起来。
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似乎摔得不轻。
眼前是一个黄土路,地面似乎很热,能看到扭曲的热浪,前面似乎还有躺着的人。
那人衣着一色麻衣,暴露在外的一双赤脚,上面的老茧,敲一敲怕是会响,身体背朝天,面朝下,枯瘦得很,应该是个老人。
“啊。”感受着身体上的麻木,我挣扎着想取得身体控制权,毕竟那样高的山摔下来,麻是正常的,活着则是万幸。
我叫方鸣,今年刚成年,高考结束后,去旅游,在登山的过程中失足坠落,而现在,我似乎是还活着。
一分钟后,已经有乌鸦等不及似的停栖在方鸣的背上,但很快的,又惊吓的飞走。
右腿上很疼,方鸣掀翻裤角,露出黑紫的一块擦伤,但是骨头里疼,倒没扭到,尽管有牛仔裤,但还是受了擦伤,算是身上最重的一处伤。
其他的地方,也有些嗑碰伤,但都还好,方鸣拖着受伤的身体,向前走了几步。
“你没事吧?”望着那穿着灰白色的奇怪的衣服,赤着脚的老人,方鸣还以为对方也是掉下来的。
方鸣走过,俯下身子,侧着半躺着,推了推老人身体,晃动几下,便又不动了。
方鸣已经感觉到了,心里一阵害怕和悲哀,但还是将老人尸体掀到正面。
“啊!”
方鸣身体颤抖起来,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一个尸体还是让他忍不住吓到了,身体向后倒去,是一片枯黄的草,有半米高。
“啊!”
方鸣感觉好像压到了什么,惊恐的侧身翻倒,定睛一看,一具被乌鸦撕裂去了双眼的无眼尸体。
方鸣坐在地上,忍不住再向后退去,左脚用力蹬地,右脚不争气的痛了起来。
方鸣看向四周,哪有什么大山,有的只是一望去,隐于云雾的山岭,以及道路上,正食人肉的乌鸦。
我,到底,这是什么地方,世界末日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唯一的活人,向着众多尸体倒地前所走的路继续走去。
方鸣没有学好过历史,但是从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可以判对,方鸣在古代,他穿越了,而且是身穿。
身上只有一件牛仔裤和卫衣,短袖,外加口袋里的一个金属打火机。
“这,就是我以后的人生了吗。”
望着那条不知通向何方的路,方鸣心里只有惶恐与不安,死?我还不想,这么年轻,还不能,古代而已,我一定要活着。
方鸣在路上换上一具尸体的衣服,略有些大,肚子前空荡荡的,好在不是太冷。
原来的衣服则是绑在身上,又用捡到的衣服包住伪装,方鸣可不希望自己的奇装异服带来麻烦,虽然说死人的衣服很臭,自己身上的汗粘得不舒,加上自己也舍不得丢了自己的衣服。
脸上有点伤,但也还干净,弄脏点吧,还有手脚上,灰扑扑才像是普通人。
日渐落,黄昏之时,方鸣已经看到了不少似屋子的房子,那里应该是个村子。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吵闹声,一群同样衣色的村民,手持棍棒犁头,从两侧缓缓过来,时候藏着的,凶神恶煞的对着方鸣恐吓喊叫。
“你是哪里来的!”
“我们这没有吃的了,滚出去!”
这些村民正从地上挖食回来,今天也是找不到什么东西,这里发生了旱灾,哪怕有春种,也种不出东西。
附近又有匪患,于是乎,几个眼尖的村民远远便见到身绑东西的方鸣,机械一样走来,提醒了村里人,这才有了这一幕。
能听懂他们的话?方鸣第一时间想到这,刚刚编的话有用了,他给自己的人设是逃难的灾民。
方鸣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这辈子所有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嚎啕大哭起来。
把两边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哭着哭着,把他们都弄心虚了。
“他这是怎么了?”
“俺不知造啊。”
“那大个娃,哭得真凶嘞。”
“就是就是,俺娃两月就不哭了。”
方鸣也不管不顾,只是哭,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哭得海枯石烂,哭得天崩地裂。
直到一个年长的老人,脚步轻快,走过来,将方鸣扶起,教训似的说。
“男娃子哭什么哭,还跪下,老头子可受不起。”
老人姓宋,是村里最有声望,有辈分的人,读过书。
老人将方鸣扶了起来,泪眶里似有泪转,伸出手拍了拍方鸣膝盖上的哭。
“别再哭了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大丈夫,不能哭。”
如果说方鸣刚刚是装哭,现在却是真的哭了。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另一边父母不知情况,刚刚来,身边全是死人,崩溃的方鸣现在才感受到人性的温暖。
宋老人给方鸣拍干净,眼尖的发现这孩子衣服也不合身,又是一个人,看着年轻,便问道。
“娃,怎么了?”
方鸣也没有哭了,伸出衣袖擦擦脸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的说:“村里闹旱灾,一村人,就活了我一个。”
说完,“哇(இдஇ; )”的一声又哭出来,方鸣把宋老人揽进怀抱着。
宋老人心中也是明白了,估计是这娃父母把东西都给了这娃,这才活到这里,身上的衣服是他爹的吧。
“没事啦,娃儿,我带你到我家,你饿了没?”
周围的村民在听到方鸣到的哭喊,多少也知道对方是逃难的。
一些心子软的女人都有些心疼起来方鸣,男人们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村子虽然说也没什么粮,但好在还够撑,于是乎,方鸣跟着宋老人离去,其他人也各自散了。
宋老人的家,比其他的人家都大些,有个一米来高的土围墙围着,进去后是明显的三间房型。
一个大厅,两间空房。以前的时候,其中一个是宋老人的儿子的,他儿子很已以前就死了,妻子在生下儿子后一直没在生出来,宋老人直到妻子死后,也没再娶。
到了大厅之后,散落着一些个长椅板凳,宋老人拉着方鸣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便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刚翻到他右脚上的那块黑紫色的伤,又忍不住,为这娃儿感觉到心疼起来。
身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天知道这娃娃到底经历了什么。
“娃娃,你姓甚名谁,可有表字,家里几口人啊?”
“姓方,名鸣,还没有取字,家里。”方鸣特意的迟钝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原来有父母和我,我是独子。”
“哦,你是家里的独子呀?”送老人看着方鸣,就好像看到当年自己的儿子一样。
眼中满是稀罕的看着他,我还是先去到自己的房间里一顿翻找,拿出来了一罐药酒。
“我这有些药酒,给你擦一擦,好得快。”
宋老人小心翼翼的抬来药酒。方鸣,还想上去帮一把。
“你好好坐着。”
“怕不怕疼?”宋老人笑呵呵的给方鸣擦着药,手上的动作极为小心,虽然一直在颤抖着,但是,下手却很轻。
方鸣这次确实真心实意的说出了一句话。
“宋爷爷,我可以认你做我的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