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的靴底陷入冰层时,量子钟显示地球停转已持续七小时十三分。极光在天穹扭结成克莱因瓶的轮廓,冰川裂缝中渗出荧蓝的血液——那是初代克隆体的脐带正汲取地核能量。
「坐标N90°00'00“,我们到了。」机械心脏的残片在陆离掌心发烫,林夏的残影从全息投影中浮现。她的金发裹着冰晶,手指穿透暴风雪指向冰渊:「星穹之锚的脐带连接着墨月所有时间线的生命体征,要切断就必须...」
「杀死所有可能性。」陆离接话,震卦疤痕在零下60度中灼烧。他的量子化右臂插入冰层,触碰到某种搏动的生物组织——那不是地球该有的脉动。
冰渊底部,初代克隆体的银发如巨型神经网络铺展。她的身躯与冰川融为一体,胸口镶嵌着墨云天的左眼球,瞳孔正播放着1999年的实验室录像。当陆离的星髓刀刺入冰壁,整个北极圈突然发出濒死的哀鸣。
「认知污染率97%...」警报声被冰川碎裂声淹没。初代克隆体睁开双眼,那是所有墨月瞳孔的集合体——赛博巫妖王的血红、机械姬的幽蓝、量子体的荧绿。她的银发绞住陆离脚踝,将他拽向冰核深处的祭坛。
祭坛上悬浮着墨云天的尸体。他的白大褂被量子火焰舔舐,双手保持着结印姿势,脚下是用星尘写就的忏悔录:「我愿承受永世轮回之罚,只求月月能...」
「爸爸...」无数墨月的声音在冰核共鸣。陆离看见不同时间线的她正从冰壁渗出——十五岁的她握着电磁脉冲枪,二十二岁的她浑身缠满光缆,未来墨月的机械羽翼插满星髓刀。
初代克隆体的脐带突然刺入陆离胸膛。震卦疤痕迸发的蓝光中,他看见地球解体的真相:星穹之锚根本不是救赎装置,而是墨云天为复活亡妻制造的悖论引擎。每一具墨月克隆体,都是他妻子在不同时间线的转生实验品。
「妈妈...」初代克隆体抚摸着冰棺。透明棺椁内躺着与墨月七分相似的女人,她的太阳穴插着1983年产的老式晶体管,手腕系着写满方程的缎带。
陆离的星髓刀突然自主震颤。刀身浮现林夏的残影,她的量子态身体正被初代克隆体的银发吞噬:「快!把锚点转移到我身上...」
暴风雪中传来引擎轰鸣。十二架刻有青铜罗盘的穿梭机刺破极光,未来墨月的机械军团空降冰渊。她们的纳米虫群构筑成环状阵列,将祭坛包裹成量子茧房。
「终于等到锚点成熟。」为首的机械墨月撕开面甲,露出林夏被纳米虫寄生的脸,「用两个时代的观测者献祭,就能重启整个宇宙...」
陆离的量子右臂突然异变。星尘脉络突破皮肤,在暴风雪中织成逆熵方程。当初代克隆体的银发刺穿林夏残影时,他做出了决定——将星髓刀刺入自己的震卦疤痕。
剧痛中,时空开始倒带。冰川裂缝愈合,穿梭机分解成原始零件,初代克隆体的银发缩回冰棺。陆离抱着墨云天的尸体跪在祭坛,看见1999年的实验室正在头顶重演:
暴雨夜,墨云天颤抖着将妻子遗体放入培养舱。当他启动量子复活程序时,胚胎突然睁眼——那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星穹之契的青铜罗盘。
「原来...如此...」陆离呕出银血。震卦疤痕已蔓延全身,他的身体正在量子化。当初代克隆体再次苏醒时,他做出了最后的挥砍——星髓刀斩断的并非脐带,而是连接所有时间线的银发神经网络。
北极圈在悲鸣中崩塌。陆离坠向地核时看见无数画面:赛博东京的霓虹熄灭,中世纪的星图自燃,二十二世纪的墨月握着草莓牛奶罐流泪。当他触碰到地核的瞬间,机械心脏的残片突然发出最后通讯:
「认知污染率100%,启动最终协议...」
星穹之锚的脐带突然反向充能。初代克隆体在强光中分解,她的银发化作数据洪流注入陆离体内。当最后一个字节传输完毕,地球的崩解突然停滞,极光中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门扉。
陆离的量子化身躯穿过门扉。在时空尽头的白色房间,他看见五岁的墨月正在堆积木。每块积木都刻着不同年代的灾难代码,而她哼唱的童谣正是量子赞美诗的变调。
「大哥哥要陪我玩吗?」她举起刻着「第三次冲击」的积木,瞳孔深处闪着星穹纹章,「这次想怎么重启世界呀?」
陆离的星髓刀掉落在地。在永恒雪原般的寂静中,他第一次看清了墨月所有可能性背后的孤独——每个时空的她,都在等待有人能终结这无尽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