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摊“铁口直断，布衣神相”的幌子在夜风里打着摆子，东方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
这卦摊后面就是他的出租屋，他只租得起坊市城墙边上的房子。
前摊后床总共五步到头，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没办法，囊中羞涩啊。
这方天地，儒释道法，诸子百家皆有祖师飞升上界，留下无数传世秘籍经典，条条通天。
这具身体原主修的就是儒道卜筮。
正所谓，衡诸儒之得失，斟酌于象数义理。
可原主偏是个榆木疙瘩，把至圣夫子的《易经》读成死书。
人家儒修观星象能引动文曲星光，他摆卦能把蓍草点着了；别家相师望气可知吉凶，他给人看手相能看成断掌煞。
好几次被人掀了卦摊，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小爷我会扯淡。”
东方顺的床底藏着一个木箱，里头整整齐齐码着星座图、塔罗牌和水晶球，还有手抄的MBTI人格表。
西学东渐嘛。
用这些本界修士从没听过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再配上点心理学的车轱辘话，居然让他在华灵坊市混了个“布衣神相”的称号。
可惜原主修炼天赋实在是一般，三行杂灵根，否则也不会修道十余载也没有突破练气下境。
原本照这样下去，东方顺此生无望筑基，但今夜事情有了转机。
东方顺盘腿坐在蒲团上，他一边吐纳打坐巩固修为，一边瞪着悬浮在眼前的系统界面。
——这玩意居然幻化成他前世盯了二十多年的炒股软件。
走势图上跳动的不是股价，而是他的气运：一根极红的阳线一柱擎天。
“庄家系统...”他戳了戳右上角的问号图标，弹窗蹦出段潦草说明：
【做多=注入灵气】
【做空（未解锁）】
【涨停=气运加身】
【跌停=遭遇大劫】
东方顺扯了扯嘴角，这系统让他拥有了将灵气注入被选中者的能力，被选中者系统称之为“自选股”。
这个“自选股”可以是他自己。
而一旦“自选股”气运加身，获得成功后，自己也可以分红修为。
当然，因为注入的灵气是从他的气海中扣，所以东方顺无法向“自选股”输入超过自己境界的灵气量。
并且，一旦做多失败，他就会亏得血本无归。
“那个未解锁的‘做空’又是什么意思呢？”
东方顺一边想，一边用目光扫过系统左侧标着“自选股”的列表。
名字叫红芍的合欢宗女修名字已经灰了，后面跟着刺眼的【已退市】红色标识，旁边还贴心地标注着(-100%)。
她的走势图是一根一下到底的绿色大阴线。
东方顺调出交易记录，今夜那场反杀的明细闪闪发光：
【标的：东方顺】
【操作：二十倍杠杆做多】
【投入：练气期整境灵气（系统借贷）】
【收益：突破练气中境（已扣除手续费）】
“敢情是拿命在炒股？”东方顺后颈发凉，终于明白那时暴涨的灵气从何而来。
今夜就是系统先是借给了他海量的灵气“做多”自己，然后用这些灵气挤爆了合欢宗女修的气海。
自己躲过一劫，系统判定“做多”成功。最后得到交易奖励，突破了境界。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气运走势图上方蹦出个名称：
【道穷思气运指数】
底下还有行小字注释：实时反映修真界气运波动，精确到个股。
道可道，非常道。要穷尽思维才能得道，很好。
“那有没有大爱指数？”
这指数名字实在槽点太多，东方顺心中暗自好笑。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有了这个系统，大道可期。岂止是筑基境，自己简直就是直指化神，不，飞升可待啊！
还没等他高兴太久，丹田突然传来针扎般的痛楚，系统弹出了一个猩红提示：
【融资贷款请在一个月内还清，否则强制平仓】
【还款进度：0%】
【剩余还款日：30天】
【建议：尽快寻找新标的】
“强制平仓”，这四个可怕的字在东方顺的脑海久久回荡。
前世，他是一个老股民，在股市里摸爬滚打近二十年。
自诩已经摸清了市场规律，却总是输多赢少。
等回过神来，家中的积蓄已经被他亏掉大半。
妻子再忍受他的行为，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东方顺气不过，决定一定要在股市闯出名堂，好好证明自己。
他将自己剩下的积蓄全仓押注一只热门股。还借了一大笔钱，加杠杆入场。
然而，市场风云突变，他看中的热门股股价突然暴跌，杠杆的威力瞬间反噬。
他的账户迅速爆仓，被强制平仓后，不仅本金亏光，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最后呢？
最后东方顺就穿越到了这里。
回过神来，东方顺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知道，一旦系统追回灵气，自己只有一个结局：生死道消。
那可是整整一个全境的练气期灵气，自己今天才突破练气中境，怎么还啊？
就是把练气丹当糖豆磕也做不到啊。
更何况自己也没那么多灵石买。
看来还是需要尽快去寻找新的“自选股”，从他们身上分红到足够的灵气才能脱离危机。
这时东方顺又想起了什么，他摸出从合欢宗妖女那顺来的储物袋，里面几十块下品灵石叮当作响。
东方顺低头查看，目光落在那件铃铛法器上，心中暗自评估：品质不错，至少达到了中品。
还有两个卷轴，一个记载着一套名为《极阴鞭》的鞭法，另一个则是铃铛法器的使用说明。
原来这铃铛名为魔音铃，配合合欢宗秘制香薰可以封印修为较低之人的灵力。
今夜在翠香楼就是因为自己大意吸入魔香，才被妖女用此铃制住。
自己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鞭法，用什么铃铛。
找个机会把这些东西卖了，全换成练气丹！
还有一枚戒指储物袋的角落里泛着隐隐的幽光。
东方顺将它拾起，仔细端详，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内门丙字六号”。
他不由得扶额叹息，暗叫不妙：“要命……”
这东西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等系统追债，正道盟的人恐怕就会先把他处以极刑。
东方顺忽然又灵光一闪，这小戒指不会还有联络功能吧。
他想起许多话本中的情节：主角获得敌人的联络法器后，往往能借此卧底敌营，虽然风险极大，但收益也非常可观。
东方顺试着将灵力注入戒指，低声喝道：“说话！”
然而，戒指毫无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他掌心。
“好吧，这应该就是个普通的戒指。”
东方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既有些失望，又隐隐松了口气。
魔宗联盟对坊市的渗透日甚，自己还是小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