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座朱门长得极为相似,但在雕花和色彩上略有区别。
中间五座分别为赤、白、黄、青、黑,对应镌刻羽、毛、蠃、鳞、介,五类飞禽走兽的诸多特征。
其两头各有一座特殊的大门,一黑一白,饰以半圆形游动的雕花,两者若是合二为一,则为完整圆形。
看着这些门户,越见卿依旧保持良好的耐心和谨慎,并不因为自己肉身脱胎换骨而有半分得意。
他先靠近左边第一扇玉白色大门,手刚要触碰门环,一侧门板上无声无息地浮现数十小字。
阳者,刚也,正人君子之道。
入则无悔。
越见卿收回手,走向下一个门。
赤门写着精胜坚,火焚木生土。
白门,刚胜柔,金凝结生水。
黄门,实胜虚,土藏矿生金。
青门,专胜散,木干暖生火。
黑门,众胜寡,水润泽生木。
而最后一个玄黑大门写着,阴者,柔也,幽无形深难测,诡之道。
入则无悔。
寂静的空气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越见卿眯起眼睛,为什么阴阳二门要强调入则无悔,而五行门则一直谈及相生相克?
八面阵十四层,最快五步破阵是自己用命试出来的,悟道有五种自然也不会错,为何会多出阴阳?
而且,一个人只能进一扇门,这里却有七扇,五种门能随意进出,两种门却进了不能反悔,这种割裂感……如果,它们其实是一扇门呢?
“他会进哪个?”
“阴阳二门之一吧。毕竟已经悟了五行,对他来说没有难度,阴阳二门又是前所未见,即使他不知道也会明白这两扇门的奇特之处。换一壶茶吧,有点淡了。”乌哲深说。
闻言,乌尔康熟练地倒掉茶叶,洗壶,烧水,沏茶。
乌哲深在玉朝活了二十年,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叫高殷,和一个远在腾玄国,叫作乌尔康的亲弟弟。
弟弟有两个儿子,八年前乌尔康带着老大前来拜访,让他赐名给这孩子,如今唤作高杰,他待之如亲子。
乌哲深浅啜一口茶水,满意道,“手艺没有落下。”
“腾玄如今重用愿意学习玉朝的臣子,大家争相效仿玉朝语言以及习俗,饮茶已成俗趣。”乌尔康顿了顿,“但保守派仍旧固执己见,私底下骂我们是卖国贼,完全不知哥哥良苦用心。”
“听说乌尔夏受保守派影响很深?”
“他师父是仁西多,这是您当初的决定,我很难干涉他的修行。”
仁西多是保守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乌哲深心知肚明。
“玉朝以篆师众多自傲于天下,暗地里又试图掌控诸国,我们想要过自己的日子,就得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你也清楚,一切力量的本质最终都将归于灵篆,而对其理解最精深的也都是玉朝篆师,我们只有学习他们,融入他们,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真正未来,前路艰难,但务必不能放弃。”
乌哲深饮尽茶水,“我们布局已经超过千年,无数次被剿灭粉碎,直到如今才有一部分族人成功,但多半都在玉朝的监视之下,你还需忍耐啊。”
乌尔康感到非常疲惫,许久没有说话,他看向云湖水幕里的少年,不由得产生某种幻想,“哥哥,如果我们也能有那样的天才,是不是很快就能实现梦想了?”
既然天宫分为九层,第一层领悟的五行之道,在第二层中有对应的显化,那么第一层领悟的原始灵篆在第二层里也应该有它的作用。
该如何使用它呢?
越见卿搓了搓指尖,没有笔,要用血来写吗?或者,说出来?自己舌头已经长全,身体缺陷彻底弥补完善,自然可以说话。
以第一层通关的情况来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有独特的效果,但越见卿也知道自己身世有问题,轻易暴露还是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通关时,他虽然短暂动用了那力量,但声音极小,速度很快,应该很少有人能看穿。
越见卿思索的同时,手掌下意识在阴门前比比划划,让那些文字时隐时现,似乎在无聊至极地玩耍。
很快,他顿住了手,将掌改为指,轻轻地隔着空气在门前虚画。
果然,一道淡淡的玄光随着他指尖亮起,追逐后又消失,虽然显露的时间短暂,但也足以同时写出三四个字了。
要在五行门上写对应的灵篆吗?
越见卿再次将五座门上的内容回忆一遍,然后信步上前。
他在赤门上写道:
中央戌土。
“你们时常问我,什么是天才?什么样才算天才?”
谢升虎深深叹了口气,“有人明白他为什么在火门上写土令吗?”
“师父,因为火生土。”向芸细声细气地道。
“可是以往悟道的子弟都在火门上写火令,这样门才会打开啊!”谢昆大声反驳,“又不是没人写过相生亦或相克的原始灵篆,根本没用。”
谢升虎从腰间抽出鞭子,谢昆立即闭嘴,一声不吭。
“向芸,你说。”
“没有入境的学子都不会被传授篆文,这只会害死他们,因而作为基础的五行灵篆只能在幻境中领悟,然后才能写上五行门,作为开启的钥匙。”
向芸顿道,“然而此前一直没有出现过悟道五行的人,五行相生根本不能圆满轮回,所以写了也没用。这个越见卿应该是全靠自己领悟这一点,从观察五行廊细节开始,到阴阳双门降临他却没有着急去打开,再到领悟五道灵篆对应五扇门,却知道应该先运用相生相克的道理。每一步都堪称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明明天赋绝伦却不自傲轻慢,不光人材,连性情也是顶尖的。”
“善。昆儿,你师姐虽然修炼不如你快,但眼光是极好!”
越见卿收回手,只见赤门嘭地一声横移撞向土门!
两道门竟然合并了,变得虚幻又混沌,但随着时间流逝,它又隐隐呈现两种色彩,好似即将破裂的泡沫。
还有时间限制?越见卿眉头一挑,迅速走向混沌大门,写上西极庚金,无视了大门互相碰撞的奇异景象,接着写上北冥癸水,东华乙木,最后是南明离火。
至此五门嘭然合为一体,泛起琉璃虚幻光泽,阴阳二门如同受到吸引的猫儿,化为两道流光汇聚于虚幻大门的中心。
七道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