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耶”
“好……”
“啪啪啪……”
售货员大妈的话一出口，瞬间引起一片欢呼，叫好声、鼓掌声不断，就像正义战胜邪恶之后的胜利大庆祝一样。
大爷也放下了一直抹眼泪的手，脸上露出了放松的微笑，就是红红的眼睛和明显的泪痕让殷浩看得一阵恍惚。
大爷倒是没有忘记向售货员大妈表示感谢，并一再保证以后再也不卖了。
大爷的表态让售货员大妈的表情好了很多，并一再叮嘱大爷：“不卖了就行，景区不让外人卖东西。”
售货员大妈说完本想立刻离开，但是迈出的脚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看着周围的人群，尤其是看着大家手上的手机，脸上的刚好转的表情又明显变了，欲言又止，殷浩看得分明，那表情中有不高兴，也有担心。
殷浩随着售货员大妈目光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还有一些人在举着手机录像，甚至还有人直播，殷浩瞬间就明白了大妈的不高兴和担忧。
这要是被发到了网上可能就会引起一阵热议，无论舆论偏向哪一方，围观者可能只是看了个热闹，但当事人最终都不会好受。要是被景区领导看到了更麻烦，可能会认为售货员大妈故意偏袒，看到有人在景区卖东西而不处理，这可能会导致售货员大妈的工作受到影响。
显然售货员大妈是明白这一点的，殷浩不由得感叹，大妈也是懂网络的，估计平时卖东西的时候没少刷手机，尤其是景区会有很多主播直播，估计平时见得也多，所以完全不是我们印象中跟不上互联网潮流的大妈形象。
殷浩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作为获益者，不能让施惠者受到伤害是起码得原则，否则以后谁还愿意施以援手呢？
于是殷浩对周围的人说道：“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请大家不要把这个传到网上，大妈、大叔也不容易，这也是他们的工作，大家就是立场不同，都没有恶意，大妈、大叔也没用计较。这要是被景区领导发现了，搞不好也要丢工作的，到时候就跟我们一样了。谢谢大家了。”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毕竟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打工人，感同身受之下很能理解这种两难的情况，纷纷附和，表示可以。
很多录像的游客都把手机收了起来，就是个别直播的还在继续直播。这就没有法子了，殷浩也没办法强迫别人，而且早就已经直播出去了，现在叫停也没用，还不如让他们从头播到尾，也总好过有头没尾的引人盲目猜测，到时候更麻烦。
殷浩也不觉得所有人都能说到做到，肯定会有人把这事儿传到网上的。这个就不是殷浩能阻止得了的，他又不是警察，但是能少一点是一点。不过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人在网上评头论足就头皮发麻，他可一点都不想成为网红。
不过殷浩还是很开心，觉得自己处理了一个可能出现的重大舆情，只希望景区的领导不要看直播，多干点正事，不要没事总刷手机，免得后面一堆麻烦事。
售货员大妈看到殷浩这一番操作，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再次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要在这里卖了”之后就离开了。
大叔也跟着离开，人群逐渐地散去，殷浩与大爷前后脚离开，担心一起离开会给别人造成两人就是同伙的印象，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爷的老伴还在原处等着呢，殷浩与大爷前去会合，再次一见面，殷浩立马冲大爷竖起了大拇指：“大爷，我服了，大爷就是大爷，真高。”
但是大爷并没有回应，而是问道：“还卖吗？”
殷浩没想到大爷的反应如此平淡，按说不是应该跟自己怼两句吗？这也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不过殷浩也没在那上面纠结，而是回道：“不卖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要是再被抓着，咱俩谁都跑不了了。”
说完殷浩又玩笑似地来了一句：“除非到时候你躺在地上，那估计谁都拿你没辙，说不定还能赚一笔呢。”
谁知大爷听到这句话却很生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直接来了一句：“要躺你躺。”然后扭头就带着大妈往景区出口走去。
殷浩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就开个玩笑嘛，至于吗？心里嘀咕着，脚上却没停，背着包也朝着景区出口走去。
把东西放回房车之后，殷浩打算请大爷、大妈吃饭，但是大爷不肯，百般拒绝，殷浩直接来了一句“吃饭的时候给你好好说说这个冷感毛巾怎么进货”，瞬间拿捏。
殷浩因为以房车为伴，可能随时要开车，就没有喝酒，直接喝的饮料，但是给大爷点了两瓶啤酒，大妈则是喝汤。
陌生人一起吃饭是有些尴尬的，尤其还不是同龄人的时候，白天一直在忙碌，倒也没觉得不自在，现在坐在一个桌子上反倒有些不自然。
所以殷浩想着该怎么缓解一下气氛，于是一上来就很社会人似地端起饮料：“今天大爷大妈辛苦了，来，我以饮料代酒敬大爷大妈一杯。”
殷浩说着看了一眼大妈面前的汤，又补充了一句：“大妈喝汤就行，喝汤健康。”
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了，但是大家这时候的精力主要都放在了吃饭上，一天了都挺累的，前面吃的那点面包真不顶事，早没影了。
等大家吃了个差不多，速度才慢下来，话匣子也慢慢地打开了。
“这个冷感毛巾我也是才刚开始卖，就在……”
殷浩首先给大爷介绍了他最关心的冷感毛巾问题，然后顺嘴问道：“大爷这年纪，怎么不在家带带孙子孙女，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还要卖东西？”
“我这年纪怎么了？很大吗？又不是老的干不动了。”
得，熟悉的大爷又回来了。
“没没没，您老正当年呢，革命者永远是年轻嘛。”殷浩赶紧回道。
“家里有个小店，可以一边开店一边照顾孙女。”大爷喝了一口酒补充道。
“我好像听你说过要把毛巾放在自家店里卖，厉害啊，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店主。”殷浩闻言兴奋地说道：“我要是有一个店就不用给人打工了，累死累活还没几个钱。”
听到殷浩羡慕的话，大爷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自己开店也是累死累活的，还没几个钱。”
殷浩闻言很是惊讶，“怎么可能？我一直觉得开店很赚钱的，还轻松，往店里面一坐，来人了结个账，没事就看书刷手机，想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上班，还自由。”
“呵呵……”大爷嘴角只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又是一口酒。
看大爷这表情，殷浩感觉受到了鄙视，“啥意思？”
“还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你要是经常关门，客人都知道了你可能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一两次还好，要是次数多了，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空跑一趟，就会去选择那些一直开门营业的店，时间长了你这生意能好？”
听到大爷的解释，殷浩一想，确实是这样，要是自己是顾客也会这么做。
“生意不好，你的房租怎么办？”大爷继续解释道：“你还需要联系进货，了解哪些货卖得快，哪些销量差，还要盘点哪些货快要过期了要及时处理，卖完了要及时补充，还不能卖得太贵。”
“你家的店每月租金多少？”殷浩的关注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我们是自家的店，不用房租。”大爷抿一口酒，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