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烟萝可不管洛缘为什么不能修真,如果小洛也愿意入我修真之辈,那她自然也乐意去帮他,只是她从未真正去接触过人间,也不知她现在的想法是否会被将来的自己嘲笑。
她似乎忘了,修真固然强大,却又何尝不是逃避现实的手段呢?
她的哥哥齐世袍则是从当年泥泞的人间爬出来的,自然知道了人间何为“大杀器”,所以他的“道”便稳固了,心也跟着稳了,他与修真、与世俗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显得自己既不避世不问人间百态,又不入世去趟这浑水。
所以外界传言,他这是隐约将成“陆地神仙”了,他也知晓这些传言,多笑而视之,你们说是那便是吧,兴许我最后真成了道门神仙呢。
最初修道之时,哥哥曾问过妹妹齐烟萝,你究竟是本心向此还是痴迷于术给你带来的强大?
其实当时齐烟萝内心所想的不过是早些接触到术法的神异,哥哥也一直强调她及目前为止不过是在“修术”罢了,并未涉及“修心”,好在哥哥齐世袍从来不在修行一事上对她有什么“苛刻”,向来“顺其自然”。
隐世之至高乃大隐于市,最终依旧要归回世俗的,修真,不过尔尔。
而今齐烟萝依旧不着急,只是最近她得知了一件事:如果洛缘踏足了修真,那么自己就是他的护道人。
护道诶!听着就挺威风,不过天下好像已经不需要什么修真者来做些什么了,所以……洛缘好像也没必要入门。
诶算了算了,“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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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缘分到了自然推脱不得,齐世袍坐在山间一处破败道观门前,从外望去,里头毫无人气、青苔丛生,好在只是有些破败算不得烂,这座道观无有任何玄妙之处,因为这道观五十年前就已经被人抛弃了,齐世袍如今处境与这道观相当,清、闲、逸、静。这七年他总是抽空来这里呆着,随着时间推移,齐世袍与这道观相处时终于不再显得突兀。
缘分自然也在其中,就比如好巧不巧,他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人同时“看向了”洛缘,他通过小洛看到了对方,对方暂时浑然不觉,齐世袍掐动一个手诀,缓缓闭上眼睛,他要去找那个人,那个一步就将小洛拽到修行路的人。
此时的陈加羊在家里看连续剧,正闲的无聊的他忽然提起精神,像是知晓了什么,下一秒他整个人侧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连忙打坐与对方建立联系,并以心声问道:“你是谁?”不知远在何处的齐世袍同样以心声答道,不过答非所问:“敢动歪心思也要想想后果啊。”
“混蛋!你可知道我是谁!”陈加羊叫骂道,他不喜欢有人在他上面的感觉,只不过他竟忘了这副身躯的修为境界,远在山间的齐世袍笑道:“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真伪,但也有了大致猜测,”不知道身份真伪?那意思就是对方知道他至少是“陈加羊”!那头又说道:“我连你的意图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但等你达到目的的条件达成后你绝对会死,当然,我不会出手,因为你会死在你自己的小把戏上,我只是提醒一二——别太自信!”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齐世袍依旧可以轻松影响到这位隐藏身份的初二二班班主任。
陈加羊不死心地想要找出齐世袍的位置,于是掐着手指开始推演,齐世袍是何许人也?岂能让他如愿!在感知了陈加羊的意图后,齐世袍大手一挥,一张不可视见的“网”随之覆盖了整片天空,没有异样。
他嘲讽着笑着走向另一座山头:“大隐在市,小隐于林,你是大隐啊。”
另一边陈加羊算出的结果竟是一堵墙!下一秒他整个人倒飞出窗外,狠狠砸在马路上。
五楼!一般人早死了。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就被反噬了,如此看来对方一定是有大神通之人了,身怀大神通者刻意隐瞒的天机若有人敢强行推算则必遭反噬,陈加羊自认从未如此狼狈过,周围还在对他指指点点,他爬起身大吼一声:“没见过跳楼啊,看什么看!”
——
“游手好闲”四字莫过于洛缘,正因为闲得慌所以提前打了个电话喊叶鸣清跟他一块儿闲,叶鸣清还没到,小洛先找了一家台球馆打算和叶鸣清一块儿打台球,台球馆不大,只有六个桌。
“老板,一小时多少钱?”
“二十五。”
“行,我玩两小时,给我开一桌吧。”小洛放了一张五十元在柜台然后挑了角落的那张台球桌,摆好球,“砰”一声开球。
小洛不高,所以不需要怎么俯身就能瞄准,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越瞄越准,准头如挂。
忽然他手机震了一下,这时候有人找我?
小洛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只有叶鸣清的未读消息,叶鸣清说自己的作业一个字没动,老妈正守着门不让他出去。
小洛嘟囔道:“居然放我鸽子,可恶。”可是这里是不退钱的啊。
大概过了十分钟,又有一名客人来到这里,那名客人张望了一会儿,径直走向小洛,小洛只感觉肩膀被人一拍,随即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嘿,缘分呐。”
小洛转身抬头望去,恰好目光落处悬了一盏灯让他有些看不真切,于是他挪了一步,看到来人后不由得心里感叹:哈,孽缘呐。
“阮妙书?”小洛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阮妙书扎的马尾,从来都这样,一头染紫的头发,和叛逆的她十分相衬,只是小洛的身高和此时的站位十分微妙,可能甚至要带一点心理作用,在小洛这样的视角下显得她有那么……那么点凶!
“落单呢?”
“…嗯。”
阮妙书重新把桌上的球集中、摆好,然后去墙上取了一根杆子,俯身,戳一下开球:“咋落的单?”
小洛也戳了一球,心想终于有人了。
说道:“他作业没写完。”
阮妙书调整姿势,白球打中了台球桌边缘反弹回来,将一颗纯色球推进了洞里:“今天不是周六吗。”
大家的作业不都是星期天写吗。
小洛擦了擦杆头:“应该说他家的经难念吧。”
哦,懂了。
阮妙书没再进球,又到了小洛,小洛将一颗花色球打入洞中,而他第二杆抽空了,没有碰到花色球,于是白球成了阮妙书的自由球,砰,一杆,中。
手机“嗡嗡”震动两下,一看就是叶鸣清发消息来了:我这两天估计都要被关禁闭了,怎么办啊缘缘,有办法救吗。
小洛打字回复道:你可活该,都说了让你在学校写点儿了,你倒好,非要攒到星期天。
叶鸣清:唉,那你咋办?
小洛发了张图片:行了行了,有人和我打,你就是活该才被我晾一边。
随后他的余光便瞟到有个二十模样出头的公子哥假装要去厕所,路过这里的时候假装无意蹭了一下阮妙书的臀腿,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假装的呢,因为这厮也装得太不像样了,眼睛盯着阮妙书不放,脸上还装出一副浮夸的“若无其事”,狗看了都得对这稀烂的演技发愁。
这算流氓骚扰流氓?
小洛皱起眉头收起手机,手机在裤内口袋里震了两下都没察觉。
小洛走到桌前对着母球使劲抽了一杆,白球在撞到球桌边缘后又反弹跳了回来,小洛心想砸中了才好。
结果好巧不巧,台球正好飞向那名公子哥,随后“嗵”地一声砸中其后膝,公子哥被这毫无防备的一击击中后膝哪里还能站定,当时恰好已抬起另一只脚,于是他被击中后身体又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才顺势摔下去,不过也没完全摔倒,他本能地用手撑在了地上,背朝地面面朝天,这一幕被阮妙书瞧见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秒后又憋了回去,但脸上笑意犹存,小洛一脸歉意:“啊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打出去的。”
结果那名公子哥也没多想,心想:这小子桌球技术真烂。
不过出了这么一件糗事,估计他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以免被人诟病,脸这个东西多少还是得给自己留点的。
再没人打搅他们这边了,两个小时很快,小洛渐渐觉得传闻中的阮妙书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了,期间不解的是这里的老板时不时对着小洛笑两下,笑得意味深长令其十分费解。
阮妙书和洛缘刚走到门口,,身后那名公子哥和两名同伴也起身准备跟上去,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阮妙书伸手拉下了卷帘门,身后三人懵了,洛缘也懵了,没等他们作出反应,阮妙书又把橱窗的帘子拉上,公子哥身边一人喝道:“不是啊,这是几个意思?!你关门干啥?”
“好了,先算算账吧。”阮妙书搬来一把椅子坐下,十指交插手肘落在膝盖上,并把下巴抵在交合的手指上。小洛看了一眼店老板,老板依旧对自己笑眯眯的,仿佛没看到店里的事情,这令小洛头皮发麻,决心再也不来这里。
那公子哥刚想说话阮妙书便变换了坐姿,翘起二郎腿背靠椅背下颚微收:“该赔的赔,可别以为我是什么善茬、软柿子呵。”
公子哥眯眼看了看阮妙书。
“好,怎么赔。”
这句话是令众人所没想到的,太干脆了。
“算了,看你实诚,你只要赔一张桌子、一桌子球和三根杆子的钱就可以了。”阮妙书指着他们三人刚才用过的那张球桌说道。
公子哥二话没说就去柜台付钱,小洛心想:哇塞塞,这个冤种好有钱,不过他为啥真的傻傻给钱啊,这可是敲诈勒索诶!
“帅哥是现金还是刷卡、扫码啊?”店老板正乐道,公子哥心里骂到:现金你全家!谁有病带那么多现金啊!
“扫码!”公子哥“笑”着回答。待他付完钱,阮妙书也打开了卷帘门,“下次你要是不会走路可千万别再往人身上扑,小心被人揣沟里。”
“哼,我们走。”
他们远离了那家台球馆后,其中一人问:“阿董,这可不像你啊。”公子哥答道:“你懂什么,我身上的案底太多了,刚被我爸捞出来,再惹事我不得被我爸剥皮抽筋啊,她敢这么做肯定是认识我,不过我总感觉哪里见过她,回头问问我爸,而且那店老板也不好惹,你们别看他那样,脱下外套那肌肉比你头都大,所以说,我今天又又又,又特么栽了一跟头!”
另一人道:“还不是你管不住自己。”
“哼!早晚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他如此坚定地说。
“王叔,走了。”
阮妙书将椅子挪回柜台边上便走出了这家小台球馆,小洛连忙跟上去:“嘿,你……你知不知道敲诈勒索是犯法的。”阮妙书怔怔道:“啊?什么敲诈勒索?我不是就打了个台球吗?啊!家里煤气忘关了,先走了啊小洛。”
呵呵…装的可真像……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小洛嘀咕道:“唉,你真是……”
“缘缘!”听见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洛一回头,姐姐已经走到了身后,元宵把那块被称作是传家物的石头交给洛缘:“这个东西我看着有些不对劲,你一会找个古董行问问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好了,去玩吧。”
她看了一眼阮妙书的背影略有所想……
然后又就剩小洛洛一人,他这才想起叶鸣清给他发了一截消息,他正好闲着,便掏出手机查看,这一看不要急,洛缘的瞳孔立马缩了缩,叶鸣清发的消息是:我记得不错,那家台球好像是阮妙书她们家办的吧。
真的……好巧啊。
呃呃呃啊!!!还是先去找一家古董店吧,我记得好像前几条街上有那么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