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老范很有煽动性的和亚星的二十几个元老训话：“咱们这个小厂长，别看年轻，办事儿老道，大方。现在这个形势哈，别说八百块的工作，就是四五百也不好找，要我说咱们就好好干，别他娘的整黄了，最后自己没地方混饭吃。”
老范喊这话的时候，刚好余乾带着林晚给他整理好的合同和文件从办公室出来。
他往老范的方向看了看。
老范虽然年过四十，但是会修理生产机器，对干脆面厂的工作流程也掌握到炉火纯青。
这种工作认真的老同志，地位待遇都要提！
忙碌了一天，回到学校余乾就看到学校周边的小卖铺都是小英雄干脆面的海报。
“沈南乔应该已经看到她自己画出来海报了吧！”
余乾摸了摸军绿色挎包里的几页合同，不知道沈南乔会开出什么价位？
对沈南乔，余乾并不熟悉。
四十多岁老色批的灵魂让他早已没了凭颜值衡量人心的幼稚。
如果沈南乔在这时候和他提出过分的要求，余乾也能理解，他也想了一些说服沈南乔成为自己专属设计师的理由。
余乾进了学校大门，走过大门到教学楼之间的林荫路，刚到门前的台阶，就听见有人兴奋的喊自己：“乾哥，你看看我运气爆表了，抽到了咱们学校第一个公孙胜。”
姜涛抽到了海报上的公孙胜，战力99，在一群开始集卡的同学中显得颇为牛逼。
“牛逼！”余乾夸张的竖起大拇指。
“余乾，我这儿有很多重复的卡，到时候给你，咱俩一定要集满一套。”
余乾看着兴奋姜涛，过往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合。
当年集卡正火的时候，姜涛就会一包一包的买干脆面，看着有点傻逼。
一帮人笑笑闹闹的进了教室。
余乾的目光落在沈南乔的方向，却看没看到那个女孩儿安静的身影。
“沈南乔呢？”余乾问班长林迪。
“最后一节课让他爸叫出去了，再没回来啊！”林迪说道。
余乾皱了皱眉，沈南乔的赌鬼老爹来学校找她，能有什么事儿？
他犹豫着走向自己的座位，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事儿没办！
“去tm的，老子重生一回还要谨小慎微！”余乾还没走到自己的座位，直接转身走出了教室。
“余乾，你干嘛去？”林迪喊余乾，还指望着他晚自习讲课呢。
“帮我和老孙说一声，肚子疼回家了。”余乾摆了摆手，留下一个飞快离去的背影。
“…肚子疼…”林迪看着健步如飞的余乾，有些羡慕。
自己如果也是全县第一，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嚣张？
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苏问准时的出现在了高三三班门外。
“余乾呢？”并没有在讲台上看到余乾，苏问有些意外。
“肚子疼，回家了。”林迪一想到余乾健步如飞的样子，就对肚子疼这三个字有些忍无可忍。
“……”苏问点点头，有些失落的走回二班。
高三三班的男生纷纷叹气，该死的余乾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苏问来了他生病了，明天苏问还能不能来呢？
沈南乔家破落的院套里，低矮的平房之中传出一阵恶毒的咒骂声。
“你个赔钱货，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
“你但凡懂点事儿，就趁早答应了，两万块钱，把你卖了都不值。”
“你tm就知道低头，跟个丧门星似的，可特么有主意了。整天你就是画画画，画这些破人能赚钱养家是咋滴？”
昏暗十五度钨丝电灯泡散发出病恹恹的黄色光芒落在一个男人消瘦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太瘦，显得他颧骨很高。
“你tm哭也没用，这次谁也不好使，明天不用去上学，在家等着。”男人带着酒气骂道。
沈南乔低着头，这种咒骂她已经习惯，早练就了充耳不闻的功夫。
屋里的男人是他亲爹沈怀林，这个男人正在用最恶毒的语言逼着她嫁人。
沈南乔则一门心思的画画。
“总要在嫁人前，给余乾画完吧！”沈南乔想到余乾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
“你还画，画个屁，赶紧打扮一下，明天别给我丢人。”沈怀林带着酒气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抢沈南乔的画板。
“你别碰。”
平日里沈怀林对沈南乔偶有打骂，沈南乔也会默默的忍着。
可眼见他要撕毁自己给余乾画的水浒人物，沈南乔立刻把画板抱在怀里，同时肩膀狠狠的撞撞在沈怀林的身上。
沈怀林没想到沈南乔竟会反抗，被撞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tm竟敢打你爹，你个不孝顺的东西。”沈怀林一边骂，一边寻找身边趁手的东西。
“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压抑到极致的沈南乔第一次爆发出来，声嘶力竭的对着沈怀林大吼。
“好好，敢顶嘴了是吧！”赌博和酗酒已经掏空了沈怀林的身体，他指着沈南乔骂骂咧咧的又要抢沈南乔的画板。
沈南乔看着这个烂赌嗜酒的爹，转身就往门外跑。
“你还想跑？老子打折你的腿，看你往哪儿跑？”沈怀林堵在门口，一把抓住炉子上放着的炉钩子。
“把你那破画给我扔了，要不我一炉钩子刨死你。”沈怀林气冲上头，冒着酒气吓唬沈南乔。
一向逆来顺受的沈南乔突然抬头盯着男人：“沈怀林，你打死我吧！”
沈南乔对这个烂赌的爹已经失去了任何信心。
她仰起头，毫无惧色的盯着沈怀林。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沈怀林举起炉钩子朝沈南乔砸下去。
可是看到沈南乔精致的脸，沈怀林的炉钩子微微改变方向。
原本要落在沈南乔额头的一下子，改砸向沈南乔的肩膀。
“脸打坏了就不值钱了！”这是沈怀林的心声。
“碰！”
沈怀林背后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他背对着门，毫无防备。炉钩子还没落在沈南乔身上，自己就被大力撞开的门弹的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