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一份来自荆州的喜报奏折就这样来到了东都长安,经过层层递交,终于来到了皇帝的案头上。
元景帝赵恒今年三十有七,自他登基已有八个年头,八年来,他从一个合格的皇太子变成了执掌帝国万里江山的合格皇帝,这个年纪正是年富力强,充满雄心壮志的时候。赵恒也不好女色,后宫之中,除了正宫皇后娘娘,嫔妃也只有寥寥几人。
看完这份来自荆州刺史何延年的奏折,元景帝赵恒终于从之前的眉头紧皱,变成了眉头舒展,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一旁察言观色的大太监陈洪看到皇帝的脸色变化,心里长出一口气,借着给皇帝换茶的功夫,近前身来。
“陛下,热茶”。大太监陈洪轻声道。
赵恒端起新沏的热茶,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闻,一饮而尽。
“陈大伴,荆州粮食案的奏折你看了没?”赵恒放下手中的茶杯,随口问道。
“回禀陛下,奴婢还没有看过奏折,不过这段时间宫里宫外已经传遍了这件事,奴婢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被赵恒唤作陈大伴的陈洪躬身回到。
“哦?那你说说看,你了解到的和何延年写给朕的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赵恒微笑道。
“奴婢了解到的都是坊间传说来的消息,唯恐消息不真,误导了陛下”陈洪又道。
“无妨,这案子已经破了,奏折也到了朕的手里,无妨,朕就是想听听宫内宫外都是怎么说的,但说无罪。”赵恒起身说道。
“奴婢领旨。”陈洪微微躬身道。
“这坊间的消息说是荆州刺史府自从案发后就一直全城戒严寻找失踪的粮食,可是这粮食就如同飞了一般,杳无音讯。荆州刺史何延年用便了法子,也是没有任何进展,后来已经发展到了开始上刑给那些有嫌疑的人,想从他们嘴里翘出话来。”
“上刑?在还没有掌握证据的时候就上刑,这可不是个好事情!”赵恒边走边听,打断了陈洪的汇报。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些都是坊间传言,奴婢也分不清真假。”陈洪笑道。
“你继续说。”赵恒走道。
“说是上了刑以后,那些人还是不张嘴不交代,何刺史也就下了死命令,谁能破案,官升一级,赏银百两。想来何刺史也是没办法了。”
“看来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说完赵恒已经走到了门口,望着门外的风景。
“就说何刺史的悬赏命令发下去以后,荆州水师都督的儿子在城外的乱葬岗里发现了被藏在城外棺材里的粮食,这才解了燃眉之急。”陈洪说完便不再言语。
“朕没记错的话,荆州水师都督林天成是户部侍郎林天平的弟弟吧。”赵恒又问道。
“陛下好记性!”陈洪顺手拍了一记马屁。
“看来这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少年郎真不一般啊,破的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谓胆大心细,后生可畏啊!”赵恒感叹道。
“圣人教化万民,有这样的年轻人,也是朝廷未来的福分啊。”陈洪轻笑道,顺手给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送上了一记赞美之词,也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
“是啊,这样的年轻人就该嘉奖,传旨!”
一道嘉奖的圣旨从皇宫内传出,经一道道行政机关的审批,来到了荆州城,来到了林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荆州城防营校尉林昊,饱读诗书,一表人才,担任校尉以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擢升林昊为荆州刺史府从七品上录事参军兼城防营校尉,钦此!”
宣旨的小太监一口气读完了圣旨,笑吟吟的对着面前跪着的林天成及林昊道:“恭喜林都督生了个好儿子,也恭喜林参军高升,还望诸位继续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力。”
林天成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土,朝着宣旨的小太监拱手笑道:“林某自是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力,公公一路风尘辛苦,下官在寒舍略备几杯薄茶,还望公公歇歇腿脚,待晚上的时候,下官设宴款待诸位!”
林天成说罢,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下人端着一个红布盖着的盘子走了过来。
“诸位一路辛苦,下官准备的匆忙,这是一点家乡的糕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诸位不要见外!”林天成笑着对面前宣旨的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掀开红布的一角,看见里面躺了整整齐齐的银子,脸上笑的更开心了。
“既是林大人的一番好意,也是一些糕点,不算违背朝廷法度,咱家也就再次感谢林大人的一番好意了。”小太监掩面笑道。
“大人说笑了,应该的,那请大人先到前厅休息一下,下官随后就到!”林天成抱拳说道。
“林大人客气了,咱家也就不打扰二位的喜庆时刻了。”说罢,由一旁的下人便领着去往了前厅。
“没想到陛下降下如此恩重的圣旨,这几年了不多见了。”林天成抚须道。
“那也不看看,我给朝廷和刺史府挽回了多大的损失,把多少问题扼杀在了这里,皇帝应当重赏才是,要不然太小气了。”林昊调皮的说着。
“哼,没大没小,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人臣子的本份,你就算破了泼天的大案,你也是陛下的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要感激陛下。”林天成说完,朝着西北方京城所在的方向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林昊说完还假装掏了掏耳朵。
“你这逆子!你要上天!”林天成佯装要打,却见林昊已经轻车熟路的抬腿就跑了。
无奈只能做罢,林天成整了整衣服,也往前厅的方向去了。
晚上的接风晚宴自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宾主尽欢的一夜。
皇帝的圣旨在被宣读完以后,迅速在荆州城内传开,街头巷尾、差摊酒肆都在夸赞林家的少公子,也有夸赞刺史何延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敢给年轻人机会和重担子。甚至于有些茶摊上都开始有了破案的说书先生,一板一眼的讲起了故事。
在结束了两天的正常旬假以后,林昊又回到了城防营,开始了新的工作。
一进门,只要沿途碰到的小吏都笑着向林昊贺喜,林昊一一回应,待走到自己的值班房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僵硬了,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刚准备进去自己的值班房,就有小吏过来传话:“林参军,陈统领找你。”
“我知道了,我就来!”林昊冲着来人答道。说完,快步走进自己的值班房,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随手撩起袖口擦了擦嘴,就又往陈文龙的值班房走去。
一进门,陈文龙就站起身来,冲着林昊抱拳道:“恭喜林参军,连升三级,士别三日,你我就成同僚了,哈哈哈哈!”
“统领说笑了,都是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分忧,承蒙陛下赏识,才有这个嘉奖,再说了,这也只是个只领俸禄不干活的虚职,哪有我这个校尉来的痛快自在!”林昊回应道。
“你呀你呀,就这样的虚职,在我们荆州,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虚职,你还嫌弃,真不知道传出去你会不会被人打死,哈哈!”听完林昊的回答,陈文龙笑着打趣道。
“好了,玩笑归玩笑,我找你来也是有几件正事要给你吩咐的。”陈文龙一说起正是,便又坐了回去。
“还望陈统领示下!”林昊抱拳道。
“这第一件事,就是你被封为从七品上的录事参军,按理说我们就是平级了,可你也知道,这是个虚职,所以在没有新的人事任命以前,你依然还是这里的校尉,这点我希望你明白!”
“卑职明白!”
“嗯,这第二件事,就是刺史大人答应的赏银,之前你去休旬假了,一直就放在这里,也该物归原主了!”说罢,陈文龙指了指旁边椅子上的一堆鼓鼓囊囊的物事。
“这第三件事,以后你上街巡查的时候,多带一队人马,李校尉的那队人马归你了,当然,你也得把他巡查的那片区域每日值守好!这是手书调令!”说完陈文龙把面前的一份调令给了林昊。
林昊翻看了一眼,眉头一挑,“谢过陈统领!”
“好了,就是这几件事,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就带上你的人马,去做事吧!”陈文龙盯着林昊说。
“卑职得令!我这就出发!”林昊朗声道。
说完转身就走。
“等会儿!你的赏银!”陈文龙在后面大喊。
“今晚天香楼,我请大统领和兄弟们不醉不归!”林昊摆摆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远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陈文龙半晌才摇摇头,轻叹一声:“好一个风流少年郎!”
出了陈文龙的值班房,来到文书处,在核对完调令信息后,文书处将一枚小小的金鱼状的印信给了林昊,从这时候起,李校尉的那小队人马也就归林昊管了。
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的另一只印信,再看看手里新的印信,林昊迫不及待的要去见自己的新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