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中心,医务室。
再失望,也终究是自己儿子,薛邦国快步走向医务室。
到了门口,他没有进去。
医务室里,传来医生的话语:
“腿没事,胳膊也接回去了,初步判断,身体没有大碍,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行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医生说完,便不再理会薛承业。
门外,薛邦国仅仅犹豫了半秒,然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老师,你看到我爸了吗?”
薛承业有些忐忑,又怀着些期待。
他满腹的委屈,需要人安慰。
说到底,都是薛家凯的错!
如果不是薛家凯,他就不用自己去找饭店,就不会碰上牛俊豪,更不会受伤!
“他……”
体育老师往门口瞅了一眼,刚好看到薛邦国远去的背影。
“你爸应该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忙吧?”
重要的事情吗?
薛承业不由的低头,笑得自嘲。
是看不到利用价值,所以准备放弃他了吧?
成名要趁早。
今天,他“短跑天才少年”的桂冠,易手他人,飛马的形象大旗,他再也扛不起来。
努力奋斗的富二代,可能也会是个噱头。
但他一个穷小子认的富爹,再努力,也不过是让人觉得,是想保住富贵而已。
不,他还没有完!
“我要去跑两百米!”
这是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他要赢!
“薛承业,你冷静一点!”
体育老师连忙将他拦住:
“你现在需要调整状态,不单单是身体的状态,还有你的心理状态!”
赛场上,自己绊倒自己,这证明薛承业的心理高度紧张,从而影响到了身体协调。
这样的状态上场比赛,只能是重蹈覆辙。
“不行!今天我必须拿下一个优胜!”
两百米虽然比一百米含金量弱一些,但只要他赢了,就仍然有希望,真正的认祖归宗。
他奋力的推开体育老师,往赛场冲。
就在此时,欢呼声响彻整个赛场。
主持人声嘶力竭的高喊着:“二十二秒零二!二十二秒零二!”
这是沈习文的成绩,两百米决赛,已经进行完毕。
同样的成绩,分毫不差。
同样轻松的冲线姿势,赛后似有余力的闲庭漫步。
别人拼尽全力,而他犹如在玩耍。
傲慢,却让人振奋!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在优势领域信手拈来,战胜对手,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世界,都是慕强的。
当观众席上,有人开始高呼沈习文的名字时,那铺天盖地,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却像雪崩一样,将薛承业死死压住,喘不上气来。
“这小子!”
省队派来观赛的代表,看着沈习文的身影,哭笑不得。
见过天才无数,还没见过像沈习文这样的。
明摆着,就是逗所有人玩。
我就出一个成绩,我就赌你们所有人,都跑不过!
不过零点零几秒的差距,就是这么自信!
“没想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还是个淘气包啊!”
“刺头!绝对是个刺头!你看他答记者问,没一句是正经回答的,问东答西!”
“刺头好啊,刺头都有真本事!”
“我越来越好奇,他要是拼了老命去跑,能跑多快?”
“星期一,调档案,弄到队里去!让他老老实实的把成绩交出来!”
……
各大俱乐部此时却没有了之前的沸腾,大佬们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沈习文是个冲击国际冠军的好苗子,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
人,肯定都想抢,但一味砸钱,肯定是不明智的。
只有合作,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大佬们开始窃窃私语,频繁的交换意见。
牛特立瞥了他们一眼,嗤之以鼻。
砸钱,你们砸不过,抢人,你们依然抢不过!
他站起身,接下来的比赛,他已经没兴趣再看。
田径最热门,最有影响力的项目就那么几个,短跑,跨栏。
其他项目,要么已经拿过国际冠军,要么没有什么观赏性。
没有市场的项目,再看也只是浪费时间。
他默不作声的离开,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助理,却见对方已经回来了。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这么点时间,牛特立的助理,已经将沈习文的亲戚六眷,查了个清楚。
并且制定出了三套方案,估算出了投入金额,供牛特立选择。
“送房?”
“对!他们家双下岗职工,挤在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生活很困苦。
我特意拍摄了几段影像,还采访了他们周围的邻居,生活过得相当困难。
送套大房子,居住权,带装修,带家电,强烈的对比之下,一定可以造成非常好的舆论话题。”
助理的算盘打得很精,送居住权,基本不花钱。
谁家老总,没几套闲置的豪宅?
漂漂亮亮的送出去,榨干价值之后,房子随时可以收回来。
“不错!”
牛特立点了点头:“就按这套方案去做!”
……
沈习文疲于躲记者,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个薛家凯干嘛去了?”
他朝赛场入口的方向看了又看,就是见不着薛家凯的身影。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趁着现在这股热乎劲,把十万元现金奖励掏出来,不是很好的轰动效果吗?
想了想,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
此一时,彼一时,薛承业输得一塌糊涂,薛家凯没了威胁,这十万元奖金的事情,肯定就作废了。
傻子才会信守承诺,白白送他十万块?
一直到今天的比赛结束,沈习文回到家,薛家凯都没出现。
就算在心里把薛家凯骂臭了,骂烂了,也无济于事,沈习文得赶紧另想办法,凑够开干洗店的钱。
入夜之前的黄昏,天地一片橘红。
沈习文吃过晚饭,照例跟苏晓在马路上练习跑步。
休息的空档,薛家凯像鬼一样的冒了出来。
“抱歉,突然有事,耽误了跟你的约定。”
他放下一个超大的背包,打开,拿出来一个个金猪存钱罐。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给你!”
薛家凯像是丢了魂一样,眼神有些失焦,面无表情的将金猪塞沈习文怀里,也不管他抱不抱得下。
“压岁钱?这有多少?”
“没数过,你自己数数!”
“哐当!”
一声脆响,从包里掉出来一把尖刀,夕阳下,闪闪发光。
沈习文顿时吓了一跳,手中金猪滑落,掉在地上,摔成几半。
红的,蓝的票子,全是一百的,像羽绒一样爆开,铺满了一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