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朋友是老天津人了。有多老呢?自打清代他家就住在这里。他给我讲的故事,便是很久以前,清乾隆年间的故事。
他的先祖赵秀才,故事发生的时候大概三十上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四岁。他家住在城厢,三间不大的房子。夫妻住在东房,俩儿子住在西房。
这天早上起来,他还没有开院门,就听外面人声嘈杂,走出去看时,围了不少人,地保也在。原来是一个邻居唤作王三的死在路口处。这王三素来身体强壮,二十多岁的人,身上又没有伤,是怎么死的呢?
就在这天晚上,他忽然听到儿子屋中一声尖叫,赵秀才衣服都来不及披上便跑过去,只见长子哆哆嗦嗦的缩在床角,次子还在睡觉。他爬上炕去,扶住哆嗦着尖叫的长子,无论怎么安抚,孩子就是喊个不停。这时他老婆也穿上衣服赶过来了,他也没心情管老婆,只是照顾长子。忽听背后老婆一声惨叫,晕倒在地上,他只得下地救醒老婆,老婆指着次子哇哇大哭。他凑过去才看清,次子哪里是在睡觉,分明是死去了。
就在他儿子死去的第二天,前街一家人正在睡觉。忽听到自己女儿的哭叫声。过去看,十五、六的大姑娘,光着身子瘫在床上,显然是被侮辱了。问时,却说不出话。
赵秀才家不说怎么报官怎么安排丧事,只说到了第三天,长子的精神才恢复正常。这天问长子,长子说当夜正在睡觉,自己和弟弟忽然惊醒。只见床边坐着一团黑气,他俩想叫却叫不出声,只被无边的恐怖包裹着。黑气渐渐凝结,似乎成了一个人的样子,但是头长腿短,没有五官。弟弟忽然身子一挺,他也能大叫了。黑气就在这一刻瞬间消失。至于弟弟是什么时候死的他并不知道。
过了几天,女儿被侮辱那家也传出消息。那个姑娘睡得好好的,一团黑气上了自己的炕。自己根本动不了。黑气渐渐凝结成一个很恐怖的人形,同样是没有五官,把她侮辱了。然后瞬间消失,她才能出声(后来全身黄肿,流脓,死了)。
以后的日子变本加厉,每天都有死人和女子被侮辱。甚至丈夫睡在身边,也会出事情。
赵秀才不敢再让儿子单独睡觉,一家人睡在一起。几天以后,天蒙蒙亮,赵秀才出去上厕所。儿子看他出去了,觉得跟着爸爸没事,也就下床跟了出来。赵秀才还说,你冻着了怎么办。就在这时,墙头飘过来一股黑气。赵秀才大惊,想跑过去保护儿子,谁知黑气一闪即没,长子也同时倒地身亡了。
总共闹了半个多月,死了二十多人,十几个女性被侮辱(随后也都死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附近的青年自发组织起来巡逻,却也奈何不得黑气。他们也报了官,但是满清的官员,办事能力众所周知,自然没什么效果。黑气来的忽然去的也忽然。半个多月后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赵秀才痛失爱子伤心过度,而且长子死的时候受了惊吓,不能再有儿子,后来去亲戚家抱养了一个男孩,就是我朋友的先祖。
他后来查书,和朋友讨论,又去问僧道等宗教人士,最后认定,黑气是黑眚。
这东西异常神秘,在正史中屡次出现。皇帝都拿他没办法。下面不完全的列举一下:
江苏《康熙版吴县志》记载“吴中訛言有狐精,要取小兒心肝,兼能傷人。毎至晩,輒藏兒密處,嗚金鼓以備之。及期果有物如白犬狀,隱見不常,好啖小兒、食其心肝。”
《宋史》尝有物大如席,夜见寝殿上,而神宗崩”。“黑眚”再度现身,“又数见,而哲宗崩”。
宋徽宗在位期间,“黑眚”更是频繁现身,“至大观间,渐昼见”,“政和元年以后大作,每得人语声则出。先若列屋摧倒之声,其形廑丈余,仿佛如龟金眼,行动硁硁有声,黑气蒙之。不大了了,气之所及,腥雨四洒,兵刃皆不能施。又或变人形,亦或为驴。自春历夏,昼夜出无时”
春秋左传正义“眚,犹灾也”、《汉书》也有记载,“厥罚恒寒,厥极贫,时则有黑眚”
《宋史》天禧二年(1018年)五月,西京(今河南洛阳)讹言有物如乌帽,夜飞入人家,又变为犬狼状。人多恐骇,每夕重闭深处,至持兵器驱逐者。六月乙巳,传及京师,云能食人。里巷聚族环坐,叫噪达曙,军营中尤甚,而实无状,意其妖人所为。有诏严捕,得数辈,讯之,皆非。
“宣和二年(1120年),洛阳府畿间,忽有物如人,或蹲踞如犬。其色正黑,不辨眉目。始,夜则掠小儿食之后,虽白昼,入人家为患,所至喧然不安,谓之‘黑汉’。有力者夜执枪棒自卫,亦有托以作过者,如此二岁乃息”。(《宋史》)
《铁围山丛谈》:“洛阳古都素号多怪。宣和间,忽有异物如人得黑,遇暮夜辄出犯人,相传谓掠食人家小儿……此《五行志》中所谓黑眚者是也”。
元朝至正十年(1350年),“彰德境内狼狈为害,夜如人形,人人家哭,就人怀抱中取小儿食之”。
《明史》“七月庚戌,京师黑眚见,民间男女露宿,有物金睛修尾,状如犬狸,负黑气入牖,直抵密室,至则人昏迷。遍城惊扰,操刃张灯,鸣金鼓逐之,不可得。帝常朝,奉天门侍卫见之而哗。帝欲起,怀恩持帝衣,顷之乃定”。
正德七年(1512年)六月,河北内丘“民间忽罗鬼魅,数百里皆然,幻如猪犬人物之形,划人肤如针画,流黄水乃死,夜最多,人皆击铜器逐之,夜不寐,后亦有白昼见之者,时呼妖精,又曰黑眚,月余雨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