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蛊虫,林栖长舒一口气,抬眼便瞧见两头青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透着股执拗劲儿。
林栖没好气地瞪了它们一眼,笑骂道:“知道你们惦记着,忘不了。”
说罢,衣袖一甩,一枚莹润洁白的愿力结晶,如灵蝶般从袖中飘出。
二狮见状,顿时来了精神,你争我抢,互不相让。看着它们这副模样,林栖不禁摇头失笑。
如今距离初一不过三日,到时候所得之物必然不会低于这枚愿力结晶,索性便给了这俩家伙。
毕竟,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二狮成功抢到结晶,瞬间欢天喜地起来。这种纯粹的香火之力,哪怕在曾经的天庭,也并不多见。
虽说数量不多,可胜在质量极高,让二狮看向林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敬重。
林栖没再理会这两个活宝,如今破了蛊术,还有一人的功劳不可忘。
当下,施展游神之术,身形如一缕清风,瞬间飘过村子,来到了村正的屋子门前。
这座屋子坐北朝南,青瓦覆顶,屋前有一方小院,被一人高的竹篱环绕,篱上爬满了牵牛花,只是此刻夜色浓重,瞧不真切。
院门半掩,露出里面的青石小径,蜿蜒着通向正屋。
门旁挂着一盏灯笼,灯芯摇曳,昏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此刻已是深夜,居然还未熄灭。
苏怀仁坐在桌前,一双苍老的手缓缓翻动着古籍,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又忍不住打个哈欠,嘴里喃喃自语:“到底是老了,精力不比当年咯……”
“师父……”
明远艰难睁眼,瞧见在昏黄烛火下,师父苏怀仁仍坐在桌前,身影被拉得老长。
他强撑困意起身,拿起一旁的薄衫,轻轻给老人披上:“师父,怎么还不休息,那周先生不是说,自有奇人可以解决病疫么?您就别操心了!莫不是怕丢了面子?”
苏怀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为师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本分,哪怕有一丝希望,也绝不能坐视不管。奇人未现,为师便不能松懈,多翻一页古籍,说不定就能多寻出一条救治的法子,怎可因旁人的一句话,就将肩上的责任抛诸脑后。”
这些话听得林栖颇有些感慨。
原以为世人逐利,未料竟有这般医者仁人。天下之大,倒也并非人心皆恶啊?!
“入我梦来!”
林栖眸光闪动,当下不再犹豫,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入梦之法。
刹那间,一阵清风悄然拂过,木窗被轻轻吹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一股淡雅的槐叶清香,瞬间弥漫在屋内。
“嗯?”
苏怀仁正沉浸在古籍之中,找寻破解病疫之法,冷不丁闻到这股清香,先是一怔,随即想起周砚秋之前的叮嘱——‘若是闻到槐香,不要抵抗’。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多年行医,见过诸多奇事,也知晓这或许便是转机。
于是,苏怀仁缓缓放下手中古籍,放开心神,伏在案桌上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槐林之中。
微风轻拂,槐叶沙沙作响。他深吸一口气,顿觉自己年迈的身体都轻松不少,仿若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苏怀仁定了定神,举目四望,只见槐林中有一青衫年轻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年轻人面容俊朗,气质不凡,青光流转间,腰间挂一‘青槐’玉牌。
见苏怀仁入得梦来,年轻人拱手作揖,朗声道:“多谢苏大夫诊断出青槐村的病疫,源自于巫蛊之术。”
苏怀仁一愣,眼前此人他从未见过,心中满是疑惑。
但他心思一转,想起周砚秋提及的奇人,于是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周先生所说的奇人?”
林栖闻言,哑然失笑,点头道:“算是吧!苏大夫医者仁心,我心向往,今夜冒昧特来一见,一诉衷肠。那蛊虫名为阴傀蛊,为子母蛊,乃是黑水村张氏所养,如今已被我侥幸破解。”
苏怀仁微微一愣,眼中满是惊讶:“果真解了?”
对方甚至连蛊虫的名字都知晓得这般清楚,想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由得万分感慨,由衷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先生如此医术,敢问师从何人?”
林栖苦笑着,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道来。
他将自己是青槐村土地,如何感知到病疫的异样,又如何锁定老疯婆,历经波折拿下她的经过一一道来。
’竟是此地神祇?’
苏怀仁听得目瞪口呆,他虽行医多年,见多识广,却从未当面见过神祇。
如今亲耳听闻这样一番神奇经历,只觉热血翻涌,心头激动不已,看向林栖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敬畏:“尊神好手段,青槐村有您这样一尊神祇,真乃幸事。”
林栖嘴角噙着一抹谦逊的笑意,再次拱手还礼:“还是多亏了苏大夫的诊断,若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苏大夫心怀苍生,日夜苦寻破解之法,这份仁心,才是这场灾祸得以平息的关键。”
言罢,林栖微微侧身,从袖口中取出一本泛黄古籍,古籍的边角微微卷起。
那古籍自动飞向苏怀仁,解释道:“这是从青狮吐出之物中找到的。我仔细看过,是那张氏所得的巫蛊之术。都说古时医师也称巫师,可惜巫术在中原逐渐失传,医者若通巫术,想必能相得益彰。如今取来,正好赠予苏大夫,愿能对您日后行医有所助益。”
苏怀仁目光灼灼,双手颤抖着接过古籍,轻轻翻开,泛黄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古篆映入眼帘。
仅此一眼,便知绝非假货!
“这……这太珍贵了!”苏怀仁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老夫定当好好钻研,不负尊神所望。”
“老先生客气了,”林栖摆了摆手,微微一笑。
“这本巫蛊古籍流落世间,若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恐生祸端,在您手中,方能发挥其最大价值。往后青槐村乃至四方百姓,或有疑难杂症、怪病缠身,若能借助巫医之术寻得生机,也算物尽其用。”
‘此神虽只是一方地祇,却也格局甚大,心怀苍生啊……’苏怀仁心中这样想着,几乎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