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
宋季摊开功谱，此册蓝皮线装，看起来就很正规。
但，宋季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翻开第一页……
只见上面满是扭曲的文字，和几副抽象小画。
寻常人见到，怕是只会说‘这鬼画符的草纸，是个什么东西’？
宋季若非身怀玉阙天书，当时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应是手抄本？”
也对，对武者来说，秘籍异常珍贵，谁会把‘真品’大摇大摆带在身上。
而像这种只有自己能看懂的东西则不同，就算丢了、毁了，也不担忧。
可惜，玉阙天书之下，任凭你的功法有多抽象，都能迅速借贷过来。
“先练刀，还完之后就能预支了……”
十日之后，就要还回去。
时间紧迫。
歇息片刻，宋季收好刀谱，就来到院子里开始操练。
至于杜柏的邀请……
宋季则是从未考虑过。
别看此人现在对自己殷勤，实则也是看上自己潜力罢了。
而且杜柏所在的杜家，暗中豢养巨鲸帮，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跟随这样的人，什么时候被卖掉都不知道。
结交远小人，小人难姑息。
……
……
五日后。
小院中。
宋季手持长刀，在漫天树叶中游动。
手头长刀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阵阵风声，仿佛要将这漫天树叶都搅碎。
铮！
铮！
刀锋轻吟，每一次劈、砍、挑、刺，都能刮起呼呼风声。
破风刀法，浑然天成。
也不知练了多久，直到‘玉阙天书’上传来异样，宋季这才从忘我的境界之中退了出来。
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宋季收刀停势。
【当前偿还进度：3000/3000。】
【破风刀法（大成）未来之果已偿还，因果已归于己身】
“终于将‘破风刀法’给还完了……”
宋季心中感慨，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还完最后一笔房贷，着实令人有些感慨。
其实，在五日前，宋季得了‘碎玉功’后，也曾打算尝试，自己练习。
虽见识过满书的扭曲文字，和抽象小画。
但，作为异世客，宋季还是有些自信的，假如自己就是那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呢？
所以捧着刀谱，就开始认真研习起来。
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宋季便觉头昏脑涨，根本看不懂其中玄妙。
因这‘碎玉功’中的遣词造句多为武道专业名词，宋季一个门外汉，实在难以理解。
而且，自己手头这本还非原本，属于手抄，其中颠三倒四，略写了不少。
如此这般，自己如何能入门？
难怪都要拜师学艺……
不然单凭这鬼画符般的秘籍，能自学成才者，只能说一句妖孽。
事后。
宋季就老老实实的收起功谱，根本不敢自己瞎练，生怕给自己练出什么事来。
对于破风刀法也更加勤勉了，白日巡街，夜分苦练，以求早日偿还因果。
如今，又过五日，终于是还完了债，可借贷‘碎玉功’了。
【可预支武学：碎玉功（精通）】
【是否预支，假借未来之因果，偿还后可归己身】
预支。
宋季没有迟疑，在心头默念。
瞬间，关于碎玉功的一切信息，皆迅速涌入脑海。
璞玉浑金，温润自照。
和破风刀法的刚猛不同，碎玉功带着几分柔劲，一吐一纳，内软外壮，引柔化刚。
“好内法，配合破风刀，二者刚柔并济，威力更甚……”
宋季心头欢喜，转头又看起了偿还方式。
花钱积极。
还款也得积极。
【偿工者：冥思枯坐六十次】
【赊物者：天青色暖玉一块】
【赀刑者：献相傅之官一副】
嘶……
要肺。
怎么一次比一次狠，宋季脸色不好看。
还有，这天青色暖玉是什么？
上哪儿找去。
不过，想了一阵没有结果后，宋季还是先选了‘偿工者’反正有资物后可以提前还。
【预支完毕，当前偿还进度：0/60】
刚还完一贷，转眼又背上另一贷。
宋季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不过想到脑海中的种种信息，心中又无比安定。
这可是内功，能练出真气的。
眼见天色尚早，宋季便打算试试这精通后的碎玉功，有何效果。
平心静气，盘膝端坐。
立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这是碎玉功的行功图，此刻仿若刻在宋季脑海。
那些宋季昔日完全无法领会的东西，晦涩难懂的武道专业词汇、抽象小画。
此时仿若一夜之间忽然看懂了的物理题。
“我悟了，我悟了……”
宋季大喜过望，立马按照碎玉功的行功路线，开始演练。
……
……
时间缓缓流逝。
宋季院子里平静如水面。
盘膝而坐，宋季按照碎玉功的口诀，有规律的呼吸吐纳。
渐渐的，他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正游经全身，舒畅不已。
这热流并不是很明显，如幽涧的细流淌过，甚至有些酥痒。
宋季先前练刀，所以并未多穿衣服，此时衣体单薄，可却并无寒冷、疲惫之意。
相反，他现在只觉得酣畅淋漓，身体好似烧开了的锅炉一般，朝外腾腾冒着热气。
不过这热流并未持续多久就消散无影，游经全身，令宋季有些意犹未尽。
这是，达到炼血层次了……
宋季深深吸了口气，这种状态，他听衙门的老捕快说过不止一次。
而这股热流，正是武者的气血……
“难怪这一层次被称做‘炼血’境，气血相融，流遍全身，真如同是一团薪火，不断淬炼肉身……”
宋季此时感受着身体变化，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
至于此刻能突破境界，他其实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掌握破风刀法时，宋季的肉身就有过增强，中途还日夜演练多次……
所以现在习得内法，一举突破境界，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总算有些实力了，不是县衙最垫底的存在……”
宋季若有所思，自己现在算是正式踏进练血层次。
虽然只有一次，却算是真真正正窥探到了武道之门。
“不能骄躁，内功最应平心静气……”
又冥思了片刻，待体内那股气血彻底平稳后。
宋季才起身从井内打了盆水，把身上的汗渍灰尘洗去，然后穿上青衣去衙门点卯。
至于秘籍，等十日之期到了在去归还。
届时还可说‘小有感悟’这样日后被杜柏察觉，也有了托词。
宋季在心头暗道，不过，没走多远还遇到了林春。
林春摇头晃脑，似乎心情不错，见到宋季远远就打起招呼。
“季哥儿，我怎么发现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宋季心头一惊，身上汗毛炸起。
“哪里不一样了，我还是从前的我。”
“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反正是感觉不一样了，前几天叫你一起去勾栏，你也不去了。”
“你知道我是遵纪守法的……我宋某人和赌毒不共戴天。”
林春：“……”
注释：
（1）结交远小人，小人难姑息——引述唐·孟郊《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