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愣在原地仿佛走神般的露西，塔莉娅不自觉皱了皱眉。
今天的露西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
“我们也快走吧，分岗会就快要开始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被关禁闭。”
那只能容下两人站立的漆黑房间，还有阴影中不时爬过的怪异虫豸和墙壁上蠕动的肉壁，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露西闻言隐去了眼中的蓝色字符，这才记起刚才塔利亚敲门时所说的话，并很快在原主的记忆碎片中找到了分岗会的内容。
分岗会是针对他们这些见习巫师学徒的工作分配。
虽然距离学徒保护期还有三天才结束，但高塔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们这些“耗材”发挥出剩余价值了。
露西嗯了一声，退回房间很快便看到了放在书桌上巴掌厚的漆黑书籍，这是四贤高塔的通用教材，也是加入高塔后能够获得的唯一免费知识。
她掌握的两个零环巫术和冥想法都是从这上面学会的。
将黑皮书拿起，又将齐腰的银色长发藏在深灰色斗篷中，这才跟着同样带起斗篷的塔利亚向着楼下走去。
……
因为露西的耽搁，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巫师学徒。
二人并排行走在螺旋形的高塔台阶上。
低矮的扶手外一片漆黑，就仿佛通往深渊的隧道，往上看是几根粗壮的木梁，上面竖立着几道黑影。
那是机械铁鸦，是塔主德里克的机械造物，拥有不凡的战力和智慧，是他掌控四贤高塔的耳目和鹰犬。
另一侧灰黑色墙壁上延伸出血管状的纹路，缝隙中有乳白色的脊髓液滴落，墙壁上固定的永亮灯具投影出扭曲的文字。
‘救救我！’
‘不，杀了我！’
‘别去……’
露西知道这一切都是高污染值带来的负面效果。
心中虽然早已震惊无比，隐藏在斗篷中的白皙脸颊上却没有太多神态变化。
到后来她干脆机械式的跟在塔利亚身后，注意力全部放在浏览原主有用的记忆碎片上。
四贤高塔的主体为一栋螺旋上升的巨塔，周围还修建了许多稍矮的塔楼和配套建筑，几乎就是一座大型的城堡综合体。
再外面是一座常住人口足有十余万的巨大城池，这些人为高塔提供了必需物资，也为巫师和学徒们提供各种服务。
除此外，还有许多强大的骑士也驻扎在周围。
但唯有巫师和学徒们才能进入核心的四贤高塔，毕竟巫师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说回高塔。
一至五楼为公共区，六至十楼为学徒宿舍、教室、公共实验室以及图书馆，他们这些见习巫师学徒大多都住在第六层，十层以上为高塔的禁区，是四位正式巫师的活动区域。
这四位神秘而强大的正式巫师也是“四贤”高塔名字的由来。
露西翻找着记忆，很快便跟着塔利亚推门走进了一处大厅。
这里位于高塔的第二层，往日极少开放，露西上一次来还是刚进入高塔的时候。
那时她和其他被选中具有巫师天赋的学徒们一样，心中怀揣着成为伟大巫师的幻想，而现在只有活下去这一条奢求。
此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近百名见习学徒，这几乎是他们这一届的所有还活着的学徒。
其中大部分都贴在圆形大厅的墙边站立，身形隐藏在统一样式的深灰色巫师袍内，唯有少数几人神色淡然的站在大厅中间的位置。
他们身上穿的巫师袍也略有不同，不但在下摆、领口和袖口都镶上了一条华丽的银边，颜色也由深灰变成了黑色。
这五人便是他们一届成功晋升正式学徒的天才。
是成功将精神力提升到10以上，并且构造了两个一环巫术的天才。
在场的每一位见习学徒都知道那有多么困难，也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
所以对五人的站位与高傲，并没有人敢去触霉头，反而纷纷敬而远之。
露西和塔利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关注，两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站了过去。
露西刚将身形藏进阴影，身侧便传来压抑中略带惊喜的声音。
“塔莉娅早上好，还有露……露西小姐。”
“努尔？”
听到声音的塔莉娅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身边还在翻找记忆碎片的露西小声道：“难怪这里的人这么少，原来是这个废物也在。”
塔莉娅口中的废物全名努尔·哈钦森，传闻是某位大商人的子嗣，刚进入高塔的时候靠着大撒币行为也风光过一段时间。
但很快见习学徒们就发现高塔中金币与垃圾桶中废弃的羊皮纸没有太多区别，正式学徒们更是对金币充满了鄙夷。
再加上这家伙的天赋极差，不但各科成绩垫底，就连精神力也不过勉强突破3点几乎是本届车尾，所以便被见习学徒们称为“废物”。
似乎是没听到塔莉娅小声嘀咕，努尔伸手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颗又肥又圆的脑袋，和记忆碎片中的形象逐渐重叠。
“早上好努尔。”
塔莉娅和努尔几乎同时略带愕然的看向打招呼的露西。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多言了。
但问候已经说出口，总不能再咽回去，只能装出一副刚才不是我说的模样。
幸而两人似乎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
角落里也重新陷入了沉默，只有努尔涨红着脸不停拧着手指。
塔莉娅：“露西，你有想好要去哪位导师的实验室吗？”
露西下意识摇摇头。
她也在原主的记忆中翻阅过分岗的记忆，但相关的情报很少，只知道四贤高塔一共有四座实验室，但具体都做些什么，需要哪些方面的学识却一无所知。
高塔除了入塔时免费发放的那本黑皮教材和每星期一次的课程外，任何知识和情报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个代价可以是魔石，也可以是对等的学识和其他资源，但没有一样是免费的。
对他们这种没有团体，天赋也不高的见习学徒而言，高塔中的有用情报显然是无法轻易接触到的东西。
露西很快就意识到这点。
要在没有情报的情况下随机加入一座实验室？
这显然是一个不算明智的决定，可摸了摸怀里干瘪的钱袋和周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小团体。
现在想要打探情报似乎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这些“陌生人”的情报可信度有几分谁也不清楚。
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就在露西准备用魔石向其他见习学徒购买情报时，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努尔·哈钦森抬了抬手，略带磕绊道：
“露……露西小姐，其实我这里就有实验室的详细资料。”
“哦！”
斗篷的阴影下传出露西略显冰冷的声音：“那你需要多少魔沙才愿意将情报卖给我？”
魔沙是魔石碾碎后形成的，是炼金学、魔药学以及巫术实验都需要大量运用的基础材料，通常被当做“零钱”使用。
一枚魔石通常可以制作出90至110不等的标准单位魔沙。
努尔闻言连忙摇头道：“露西小姐是最近唯一一位和我打招呼的人，我可以免费将情报送给你。”
隐藏在黑暗中的露西双眼明亮如月牙，没想到无意间一句话还能有意外收获，右手松开了灰袍中的干瘪钱袋，也让那枚可怜的魔石逃过了被碾成细沙的命运。
“那就多谢了。”
看着露西斗篷边缘自然垂下的银色发丝，努尔心脏怦怦直跳。
“能为露西小姐提供帮助，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