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漫过第七号码头时,生锈的集装箱正在渗出血水。林默蹲在吊机阴影里拆解三文鱼罐头,指尖突然触到冰层下的异物——半枚嵌在鱼肉里的虎头徽章,獠牙间还粘着暗红色组织液。
“小哥,买烟吗?“瘸腿的流浪汉杵着钢筋凑过来,左眼虹膜泛着不自然的机械蓝光。他掀开油毡布,纸箱里整齐码放着染血的警用对讲机,频道杂音中传出“白鬼“的泰语代号。
林默用罐头起子撬开生锈的消防栓,水流冲散了地面蜿蜒的血迹。雾气中忽然响起摩托艇引擎的轰鸣,十二道探照灯刺破夜幕,将码头照成惨白的棋盘。他后退半步踩中某具尸体肿胀的手掌,尸体的战术靴上印着东南亚某私人安保公司的logo。
“别动。“瘸子的钢筋抵住他后腰旧伤,“他们说只要你的虹膜数据。“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齿轮卡涩的摩擦声,“你知道暗网赌池赔率涨到多少了吗?“
海浪突然变得暴烈。林默抬手接住被探照灯惊飞的海鸟,羽毛缝隙间闪过钢索寒光。当钢筋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他旋身将海鸟掷向吊机操作台,受惊的飞禽撞碎防弹玻璃,操作员尖叫着拉动紧急制动阀。
生锈的集装箱在半空解体,冷冻三文鱼如陨石雨坠落。瘸子被鱼群砸倒在地时,林默正用钢筋撬开消防栓内部的暗格,取出一支裹在防水布里的陶瓷手枪。枪柄磨损处露出底下刻着的泰文:白鬼永眠。
探照灯突然集体转向,摩托艇上的杀手们举起改装过的捕鲸弩。林默在鱼尸间翻滚躲避,陶瓷手枪击发时只有轻微的破空声,十二盏探照灯接连炸成烟花。黑暗降临的刹那,他跃入漂浮着冰渣的海水,血色浪花中浮起戴着机械义眼的头颅。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冷清得能听见冰柜结霜的声音。林默擦拭着冷藏柜玻璃上的雾气,忽然在倒影里看见个穿旗袍的女人。她指尖绕着串翡翠念珠,青金石流苏垂在装着液态氮的保温箱上。
“关东煮还剩几串?“女人的香水味裹着福尔马林气息。她掀开汤锅盖子的瞬间,林默看见她小臂内侧的暗码纹身——那是东南亚地下诊所的识别编号。
当竹签穿透翻滚的萝卜块时,汤面突然浮起油膜状物质。女人轻笑时喉间闪过金属光泽,“三年前马尼拉港口,有个戴白面具的人救过我的货轮。“她用指甲刮去保温箱表面的冰晶,露出底下虎头徽章的蚀刻痕迹。
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响起。林默转身时碰倒促销堆头,酸奶瓶滚向正在融化的冰柜底部。旗袍女人的高跟鞋碾碎瓶身,乳白色液体在地面汇成奇异的卦象。她突然念出串数字,正是林默昨夜塞进自动售货机的警徽编号。
“那个卧底警员失踪前...“女人指尖掠过他锁骨处的月牙疤,“往你血液里注射过追踪纳米虫吧?“她突然扯开旗袍高衩,大腿上狰狞的伤口里嵌着半枚警徽,“现在它们在我体内唱歌呢。“
自动门突然涌入的醉汉打破了僵局。等林默扶起撞翻的货架时,保温箱里只剩下一管泛着荧光的血液样本,标签上用梵文写着“锈骨“。
地下诊所的霓虹灯牌接触不良地闪烁着。林默推开粘着海鲜市场传单的铁门时,闻到熟悉的止血凝胶味道。戴鸟嘴面具的医生正在给斗犬缝合伤口,机械臂突然转向他:“这次伤哪?“
“取东西。“林默掀开通风管盖板,掏出的密封袋里装着染血的便利店工牌。医生突然按下警报按钮,诊所暗门涌出五名持枪者——他们的太阳穴上都嵌着暗网直播芯片。
“有人悬赏你的生物信息。“医生的义眼红光闪烁,“特别是后腰的...“话音未落,林默已扯断输液管缠住最近的枪口。他踹翻手术台时,斗犬的獠牙恰好咬住第二人的手腕,动脉血喷溅在监控探头上。
当催泪瓦斯充斥房间时,林默正用止血钳拆卸通风扇叶片。他钻进管道的瞬间,听见下方传来骨骼变形的咔咔声——某个注射了兽化药剂的打手正在撕开铁栅栏。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林默在拐弯处摸到黏腻的有机组织,黑暗中亮起六对复眼。基因改造的蟑螂群扑上来时,他点燃从诊所顺走的酒精棉,火光中浮现出通风管壁的刻痕:三年前留下的逃生记号。
黎明前的废弃工厂里,红发女子正在调试机械义肢的爪形装置。显示屏播放着便利店监控的篡改画面:林默的影像被替换成戴白面具的拳手,暗网弹幕疯狂刷新着下注金额。
“你果然没死。“她对着虚空呢喃,机械爪抚摸着冷冻舱表面的冰霜。舱内躺着具布满缝合线的尸体,胸口纹着被利爪撕碎的白鬼面具。
五百米外的集装箱顶部,林默用捡来的望远镜观察着工厂。他咽下最后一口冷掉的饭团,发现包装纸内层印着失踪卧底的指纹。海风突然送来血腥味,十二具戴着机械义眼的尸体正随潮水起起伏伏。
工厂爆炸的火光撕破雾霭时,林默正用陶瓷手枪的握柄敲击生锈的钢管。某种古老的摩斯密码在钢架结构间回荡,暗处的通风管里传来三长两短的回应——那是他三年前亲手教给某个线人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