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单手拎起二十斤的铁锤，还能挥动上百下，说明早已入门。想到杜师弟提过此人三天便将《万流归一诀》学得炉火纯青，短短半个月入门，倒也情有可原。

熊大力心中感叹，妖孽如斯。

“林师弟，杜师弟应该和你提过了，入门后可通过摸骨查看根骨，判断更适合拳法还是剑法等武学道路。

你现在，应该入门了吧？”

熊大力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林清的神态与气息。

对方语气平和，但目光如炬，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林清知道，隐瞒反而会让人小瞧，不如坦然承认。

“回师兄，弟子确已入门。”

熊大力暗自点头，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既如此，放松身体，我为你查看根骨。”

林清略微一怔，但还是点头依言而行。

身旁的三人则是一脸期待，他们自己根骨平平，修行之路注定坎坷。

熊大力探出手指，先是在林清腕关节处细细感受，紧接着手指沿着手臂往上滑动，在肘关节停留片刻，中途不断按压探查；身体四肢都是以这种方式探查。

“最后是脊骨，放轻松，不要紧张。”

随着熊大力双指划过皮肤，林清感觉有一丝丝热流透过指尖进入身体，只不过那股热流转瞬即逝。

“你的骨骼密度高，还有一定的柔韧性，抗击打能力强；脊柱正常没有弯曲、变形的地方。

整体来说，你的根骨虽然算不上优异，但也不算差，勉强算中等偏下吧。”

这评价虽不算低，却也不让人高兴。

林清挠了挠头，心中一阵失落。

熊大力继续说道：“有些人双臂修长，形似猿猴，适合练习弓箭或剑法。而你……”

“熊师兄，那我适合什么？”

林清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多了一丝期待。

熊大力眉毛一挑，话锋一转：“适合锤子！”

“锤子？”

林清一愣，还以为熊师兄是在骂人，心中险些脱口而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句台词。

谁知熊大力接着说道：“或者刀法也行。”

锤法他倒是没听过，但“刀法”二字倒让他心头一松。

林清暗暗点头，据他所知，馆主洪启元正是一手刀法出神入化，看来倒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三人听到熊师兄这么说，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根骨分为上中下三等，中等偏下其实跟下等偏上的区别不大。

“根骨并非决定一个人武道上限的唯一因素。”

熊大力语气沉稳，带着几分教诲的味道。

“它只是用来判断你未来适合走哪条路。很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

“就拿我来说，我天生适合长枪、刀法和锤法。如果硬要修剑法，也不是完全不能练，但肯定远不如练刀和枪进步快。”

林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画面——身高两米、体型如熊的熊大力挥舞着细长的剑，动作别扭得让人忍不住发笑。

这种违和感，简直无法形容。

“不过现在别想太多。”熊大力将话题一收。

“先试试锻造的工作强度，看看能不能适应。至于习武，明天上午你再选择是练锤法还是刀法吧。”

“熊师兄，武馆还有锤法？”

林清忽然问道，语气里透着一丝好奇。

熊大力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回答：“没有。”

林清闻言，顿时无语。那不就是说只能选刀法吗？

“既然没有其他问题，那就开始干活吧。”

熊大力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脚步沉稳。

他显然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有了新成员的加入，三位师兄顿时给林清安排起工作——制胚。

所谓制胚，便是将铁矿石放入熔炉，在熊熊火焰的炙烤下，矿石逐渐融化成铁水或者铁渣。

铁水冷却凝固后，再将形成的铁块丢进熔炉进行二次锻造。

等到铁块烧得通红，呈现炽热的金属光泽时，便要将它从熔炉中取出，置于铁砧上，用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

经过这样的反复捶打，铁块才会慢慢被塑造成武器的初步模样——比如剑胚或刀胚。

制胚，是整个锻造过程中最耗时、最耗力的环节。

【当前物品：生铁】

【属性：硬（可修改）】

【描述：一块毫无特点的生铁罢了】

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铁块，林清眼前蹦出一行行的小字，之前在选择锤子的时候也有提示。

“梁师兄，像这种铁块需要捶打多少次？”

“一般来说，每次捶打三十到五十下，然后再煅烧；重复两到三次后，铁块的质地就会变得柔软一些，第一步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最重要的是第二步，需要将铁块锻造成钢，要捶打上百下，并且还要有大致的武器形状。”

林清暗自点头，所谓百炼成钢就是这么来的。

林清注意到在铁块成为钢之前，统称都叫铁，只是他记得铁也分为生铁和熟铁。

莫非大乾还无法区分生铁跟熟铁？林清觉得这可能是个发财的路子，回家问问娘子，大乾在这方面有什么奖励。

在捶打的过程中，林清隐约感到体内的建里穴微微发热，那股温暖的气流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随着手臂的挥动，一寸寸地涌向四肢骨骼。

他的每一次挥锤，像是在引导那股气流流转，充盈骨骼的同时，隐约带来一丝酥麻的力量感。

一下午的时间，林清几乎没有离开锻兵房。他双手交替挥锤，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被高温哄的蒸发殆尽，衣衫早已湿透贴在身上。

林清拼着不知疲倦的劲头，一下午竟然制作出了十把粗坯，这样的效率，放在以前难以想象。

梁泗盯着那些逐渐成型的粗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重心长道，“林师弟，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你可得悠着点。手臂感到酸痛后，就赶快停下来。强度过高，反而会给身体留下暗疾。”

“等干几天，手里富裕些了，就买点灵宝，不需要太多，二两足矣；每次感到酸痛后吃点灵宝，除了能增补气血外，还能快速修复身体，缓解疲劳。”

“多谢梁师兄教导。”

回到家后，林清将锻铁兼职的事情告诉了顾婉晴。

顾婉晴眉头微蹙，轻声说道：“锻铁不比其他活计，又热又累，若是身体吃不消，就别硬撑，千万别弄伤了自己。”

她语气虽柔和，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林玉儿闻言立刻附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奶声奶气地说道：

“对！三哥，你要听话，安全最重要！”

林清失笑，伸出大手揉了揉玉儿的脑袋，宠溺道：

“那是自然，咱们玉儿的话，三哥哪敢不听？”

玉儿咯咯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时，顾婉晴忽然想起什么，轻启朱唇说道：

“对了，我记得律法中曾提到，若是能发明新的工艺或改良旧工艺，可以向官府申请奖赏，赏银从十两到百两不等。”

林清眼前一亮：“不愧是我娘子，竟连这些都知晓，真是博览群书！”

他说着，趁顾婉晴不注意，飞快地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顾婉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脸颊绯红，抬手轻轻掐了林清一下，眉眼间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三哥，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低头喝粥的林玉儿猛的抬起头，故作严肃的问道。

“吃饭吃饭。”

之前捕捉到的灵兔已只剩下不到十斤，自从自己学武后，饭量的确增大了不少，一顿就得吃最少五斤的肉，寻常百姓还真负担不起这种消耗。

今晚在吃掉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差不多也能挨到明晚，明天晚上去山上转转。

……

苍梧县，启元武馆内。

“师兄，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那小子已经武者入门了？”

杜翔宇放下手中的书，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信。

“我没直接问他，是探查根骨的时候发现的。就算没探查，他一次抡锤上百下，单凭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一切。”

熊大力解释道。

书阁内，灯火静谧。

两人分坐左右，为首的中年男子正端坐中央，身形修长，面色沉稳，鬓角微有银丝，却不显老态。

虽着一袭素袍，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锋芒，整个人如一柄被岁月磨砺的长刀，气势内敛，却自有一股让人心生敬畏的威压。

洪启元等杜翔宇和熊大力说完，他低头抿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且略带磁性：

“林清，天赋极好，中等根骨，出身贫苦……倒是个有意思的苗子。”

“师傅，你觉得此人怎么样？”

杜翔宇问道。

洪启元缓缓抬眼，目光如炬，却并未直接回答。

第二天一早，林清按照惯例给秦轲带来吃的。

“清哥，我已经感觉到气的存在了，虽然只有那么一丝，积少成多之下说不定这个月就能入门。”

林清表面波澜不惊，连道恭喜。

“清哥，你到哪一步了？”

林清自从教授他十八式外，其他时间从不来武馆，也不和其他人交流学习，显得很是孤僻。

甚至有人传言，林清已经退学了。

林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人前显圣的机会不就来了。

“我今天学习刀法。”

刀法两个字，林清咬的格外重。

学习刀法？

那岂不是说林清已经武者入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秦轲真想狠抽几下大嘴巴子，问这个干嘛，这不是嘴贱吗。

“你这一天天的不来武馆，去哪鬼混能混出这种成就。那你摸骨了吗，根骨如何？”

“昨天下午熊师兄帮我摸了，中等偏下。平平无奇，没有出众的地方。”

林清便将昨天下午的事，简单跟秦轲讲了下。

秦轲在一旁只剩下羡慕的泪水。

“对了，你不经常来武馆，我跟你说件事。我连续好几天看到中院的有几个师兄，天天面色涨红，肌肉高高隆起，他们该不会吃什么违禁丹药了吧。”

之前在茶馆听书的时候里面就是这么描述的，只不过服用之后会有暗疾。

“不能，吃违禁丹药那岂不是自毁前程，又不是打比赛。”

“不愧是清哥，分析的有道理。”

“什么违禁丹药？”不多时，杜翔宇找到林清，恰巧听到。

“杜师兄早。”x 2

“没什么，说着玩呢。”秦轲连忙解释。

“林清师弟，从现在开始我教你刀法，这也意味着你正式踏入到了第二阶段——气血充盈。因为到了这一阶段，单单靠《万流归一决》提升的太慢了。”

“所以，辅以刀法、拳法等等，将气血推到更高一层，这一步，气血越多越好。”

杜翔宇解释到。

“为何越多越好？”

“这是为了第三步骤，腑脏强化做积累。腑脏强化尤其耗费精力和气血。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只是没想到杜师兄竟然修习的是刀法。”

毕竟杜翔宇平时就喜欢读书，像个谦谦君子，跟大刀这种武器不搭边。

“我主修的自然是剑法。但其他武器我也略懂一点，不然怎么交你们。”

林清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不成为亲传弟子，传授的刀法也只是皮毛，并不涉及核心。

只是他也想成为亲传弟子，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而且他也未曾见过洪馆主。

“这是《洪刀三式》，先看一遍我在讲解。”

从杜翔宇手中接过书册，开篇先是讲解了如何运用气，武者使用武器，更重要的是气的运转。

见林清看完，他便开口讲到，“里面讲到了气，气的使用以及运转是衡量一个武者功力的表现。”

“第一步是先感受到气，这一步可省略，因为已经踏入第二关了，气自然感受的到。”

“第二步是引气入经，通畅周身。

利用意念将建里穴中的气搬运到任督二脉，然后便是手足静脉，气在体内运行一周，便回到建里穴。建里穴本就在任脉上，所以这一步通常也比较简单。”

“第三步为动静结合，激发力量。

这一步骤便是区分普通人跟武者的分水岭。配合刀法，在出招的瞬间，以气随形动为原则，将气流集中于四肢或武器上，形成力量爆发的效果。”

“气的运转会刺激血液循环，血液的流动反过来会加强气的运行，使气血在体内形成一个循环的能量场。”

“所以踏入第二阶段的武者，你常常会看到他们面色红润，肌肉饱满。”

林清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秦轲，这不就跟刚才他说的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