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只有一弯长毛的残月悬于天穹，不见一颗星辰。

衡山派山门牌楼上，卓北望与莫大先生并肩坐着。

卓北望抬头望了眼月色，道：“师父，你确定只有这一条下山之路？”

莫大先生道：“放心，的确仅此一条。依我看，当是你猜测有误。咱们衡山派收徒甚严，怎会有嵩山派安插的奸细？”

卓北望心说我不就轻而易举混进了衡山派么。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所以能如此轻易的进入衡山派，全是因继承了刘正风部分武功的缘故。

回风落雁剑与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皆是衡山派绝学，门中的精英弟子尚且极难学到。

卓北望在这两门剑法上的造诣极高，绝无偷师学到的可能，莫大先生这才会轻易相信。

卓北望道：“正如弟子先前昨夜所说，师父与曲洋结交之事，便连衡山派自己人都不知晓，嵩山派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大先生也不禁点头。

若非嵩山派在衡山安插了奸细，能够时时注意衡山高手的动向。

如此隐秘之事，嵩山派又怎会得知？

二人一时无言，静静等待着奸细的到来。

原本以卓北望的想法，是想让莫大先生辞任掌门之位。

如此大事，隐藏在衡山派中的奸细必然会设法传出消息。

莫大先生却表明不用辞任掌门，只需表现的要奋发图强，便足以让奸细传出消息了。

是以今日莫大先生宣布明日派大比，今晚便是最后的放纵。

今夜衡山诸弟子饮酒作乐，一片热闹氛围。

卓北望与莫大先生却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他们相信，今日衡山发生了如此大事，那奸细必然要设法传出消息。

二人便在此处守株待兔。

又等了片刻，卓北望再次不放心的问道：“你确定衡山派中无人豢养信鸽鹞鹰么？”

莫大先生道：“自然能够确定。我虽不理派中事务，可派内之事，少有我不知道的。”

卓北望百无聊赖，加之心中对莫大先生本就没有多大敬意，顺口便道：“至少奸细之事，你老人家就不知道。”

莫大先生不禁挑了挑眉。

白日里让他装嚣张，这小子好似是入戏了一般。

现在跟自己说话，都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不过他性子随和，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只是道：“或许本就没有奸细，我又怎会知晓？”

卓北望“呵呵”笑了两声，却没有说话。

单凭刘正风与曲洋结交之事被察觉，就说衡山派有别派奸细，的确有些勉强。

可卓北望却知左冷禅派了劳德诺潜伏在华山派。

要知道，当时华山派中还只有岳不群一家三口以及令狐冲这个大弟子而已。

此种情形，左冷禅尚且要派人潜伏，更遑论是势力更大的衡山派。

只是这个理由，卓北望却是不好明说，也就只好任由莫大先生怀疑下去了。

便在此时，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自山上走了下来。

卓北望“嘿嘿”笑了两声，展开三叠云轻功，轻飘飘的落在了那黑影面前。

这是个容貌普通的衡山弟子，即便以卓北望的记性之高，也回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

这衡山弟子瞧见卓北望拦路，顿时脸色一白，强笑道：“掌门大师兄，不知……”

他话才说到一半，便已止住不说。

就见莫大先生，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卓北望身边。

莫大先生看着这弟子，蹙眉道：“你是何人门下？”

卓北望不禁侧目，道：“你也不认识？师父，你果真是衡山掌门么？”

那人听他如此对莫大先生说话，不禁张大了嘴巴。

莫大先生没好气的横了卓北望一眼，道：“衡山派上上下下三百余人，我岂能都认识？”

卓北望摇摇头，看着面前的衡山派弟子，啧啧有声：“看来你作为间谍，很是成功啊。”

那衡山弟子道：“大师兄此言何意？”

卓北望道：“一个合格的细作，就该泯然众人，丝毫不起眼。这一点，你做的十分成功。”

那衡山弟子不理他，看向莫大先生，道：“掌门师伯，弟子实不知犯了何事，大师兄定要说我是细作。”

莫大先生道：“明日便是大比，你夤夜下山，所为何事？”

那人忙跪下叩首道：“弟子武功粗浅，深恐进入了后十名，便想着以探亲的名义，避开这次大比。”

说着，他脸上露出惶恐无比的神色，颤声道：“弟子一时糊涂，还望掌门宽宥！”

莫大先生不禁蹙眉。

此人所言，倒很是合理，这就令他有些为难了。

他是一派掌门，又是前辈高人，自是不好无缘无故的去为难一个后辈子弟。

卓北望却不管那许多，大步上前，伸手便点了那人穴道，以防他自尽。

那人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心下惊慌不已，颤声问道：“大师兄，你想做什么？”

卓北望却只是冷笑一声，双手齐飞，很快便将这人剥了个精光。

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卓北望拿起地上衣服连连抖动，便见自其中掉出一封密封的信件。

卓北望撕开信封，将信交到了莫大先生手中。

莫大先生展开信，脸上神色终是阴沉了下来。

他将信猛地摔在那人脸上，厉声道：“说！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那人神色惶恐，眼神闪躲，颤声道：“这是我自己写的。”

莫大先生喝道：“还在说谎？若是你自己的写的，何不等下山后再写？”

那人闭上双眼，不再理睬二人。

卓北望捡起地上的信纸，随意扫了一眼，就见上面写的果是莫大先生要改革之事。

他记得原著中，鲁连荣曾随着嵩山派高手一起去华山，助华山剑宗的封不平等人夺权。

是以在其心中，其实一直是在怀疑鲁连荣的。

可看过这封信后，他便排除了鲁连荣是奸细的可能性。

这封信显然是写给左冷禅的，可信中的称呼却是恩师，而且很明确的自称着“弟子”。

鲁连荣拜入衡山已有二十年，自然不可能是左冷禅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