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神道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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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幽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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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晚霞如锦,天边余晖洒落,映照着大地一片金黄。

微风轻拂,柳枝轻摇,湖面波光粼粼,泛起层层细纹,归鸟成群,划破长空,留下一串悠扬的鸣叫。

扶摇县街道,行人缓步,影子拉长,与这宁静的傍晚相映成趣。

孙家后院。

一块石碑孤寂地立于此地,碑上刻有“鹦鹉冢”三字,乃是刻碑师傅所撰写,笔力遒劲,字字如刀削斧凿,透出一股苍凉古意。

孙子楚对着鹦鹉冢恭敬拜首,旋即对身旁妻子阿宝言道:

“娘子,你也拜一拜吧。”

阿宝点头言道:

“若无鹦鹉之身,以死传情,哪有你我今日奇缘,却是理当一拜。”

旋即微微欠身拜去,聊表心中敬意。

不多时,二人回到卧房。

孙子楚拉着阿宝娇嫩玉手,言道:

“娘子,我等入眠安歇吧!”

阿宝摇头,回道:

“相公,新婚已过,你也该潜心读书了。”

孙子楚点点头,手不松开,目不转睛道:

“娘子所言极是,明日开始吧。”

“相公,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有志者应从今日开始。”

“如此良辰,怎忍心让你独守空房呢?”

“相公,有道是儿女情长,丈夫气短,眼看秋闱将至,会考在即,你怎能眷恋儿女之情,至前程于不顾了!”

孙子楚愣神,似被醍醐灌顶,这才松开手,言道:

“娘子忠言好,你安歇吧,我这就去书房。”

此后一连数日,孙子楚皆是在书房用功苦读。

这日,老仆人愁眉苦脸,来到书房,对孙子楚小声道:

“公子,家中已经无粮!”

孙子楚头也不抬,心思只在书中,回道:

“去买,去买……”

老仆人眉头紧锁,犯难道:

“钱,早用尽了!”

突然间,阿宝悄然来到身后,将老仆人拉到门外:

“阿公,把这镯子拿到店铺当了去吧。”

老仆人见阿宝要将贴身手镯当掉,立时摆手拒绝道:

“这如何使得!你为了我家公子娶亲,已经把你的嫁妆典当,如今怎能还要卖你的首饰补贴家用。”

阿宝劝慰道:

“阿公,古有诗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相公今番苦读,粪发涂墙,将来金榜题名,有了前程,还少了我这点首饰吗?拿去吧,别为这点事打搅他了。”

阿公闻听此话,感动不已,便也未说什么,施施然接过手镯,走出门外。

恰巧此时,丫鬟小翠从外归来,方才偷偷见到那一幕,心中不忍。

她来到阿宝身旁,劝说道:

“小姐,姑爷家中过于落魄。”

“不如还是带着姑爷回府,却也省去整日为生计忧愁。”

阿宝摇摇头,言道说:

“女婿不可以长期呆在岳父家,况且郎君家里贫穷,住久了更会被人家瞧不起。”

“我既然答应嫁给他,就是住草棚也甘心,吃野菜也情愿。”

丫鬟小翠叹息一声,言道:

“小姐何等富贵之人,这等典当度日,长此下去,非长久之计。”

“只是日子这般窘迫,老爷夫人几次问及,小姐既然不愿带姑爷回到府中,何不实说困境,得些老爷的资助?”

阿宝蹲下身,为孙子楚洗衣,擦擦额头汗水,言道:

“小翠,人穷志不能短,现在去求告爹爹,当初何必誓死嫁于孙郎呢?”

正说话之间,忽然听见书房内传来一声惨叫声。

“哎呀,出事了!”

阿宝和小翠闻讯赶去,便见孙子楚瘫软在书桌上,气绝身亡。

“相公!”

“姑爷!”

阿宝受得眼前惊吓,一口气没有顺上来,当即昏死过去。

小翠慌忙抱起阿宝,手足无措,急的泪流满面,大声哭喊:

“来人呐!来人呐!”

……

孙子楚突发恶疾,暴毙而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满城风雨,人言议论,皆是扼腕叹息,言称孙子楚无福消受阿宝这般美人。

扶摇城隍心有所感,眉头微蹙,没想到陆青云前脚刚走,孙子楚便突发暴毙。

他方才准备拟写法旨,教门神、土地公和灶神为孙子楚修缮命灶。

如今看来,怕是晚了一步。

城隍沉吟片刻,唤来护法神朱有心,言道:

“本尊亲下地府一趟,你即刻守候在城隍司内,留守静待。”

“谨遵法旨!”

旋即,城隍身姿犹如魅影,刹那间光烟照亮,隐入地下。

城隍一身红袍辉煌,腰玉叮当,穿雾破霞,满身神光,照破幽冥,往赴地府。

但见眼前烟波浩渺,阴风怒号,纷纷不绝,不多时来到鬼门关前,拿出神道宝印,光彩夺目。

守卫阴兵惊觉,立时禀报值守阴帅。

此间值守鬼门关者,乃是幽冥十大阴帅之一,名曰鱼鳃,头如鱼,身似人,口角两缕长须,目若铜铃,牛眼瞪瞪,欲喷幽蓝鬼火,唇若香肠,红艳夺目,满满鳞甲斑斓,覆盖全身,身躯高达九尺,手中紧握一杆钢叉,威风凛凛。

鱼鳃眺望下方来者,有城隍威仪,鬼神敬仰,立时挥手,下令大开方便之门,为城隍放行,畅顺无阻。

城隍化作一道流光神虹,直入幽冥腹地,来到阴曹地府。

幽冥地府,乃亡魂归处,周遭阴风惨惨,鬼哭神嚎,终日迷雾缭绕,不见天日,唯余昏黄之光,若隐若现,依稀可听见铁链叮铛,金戈交鸣之声,夹杂寒光凛冽,泄漏而出,显照森严壁垒。

有狰狞鬼卒执鞭挥舞,乃是刀山火海,炼狱之苦,罪魂受刑,哀嚎之声。

此正所谓:

黄泉路旁,彼岸花开,血色如火,妖艳异常。

忘川河畔,波涛汹涌,亡魂挣扎,欲渡无舟。

奈何桥上,三生石畔,前世今生,恩怨情仇。

孟婆亭中,迷魂忘忧,饮忘前尘,步入轮回。

森罗殿内,阎王坐镇,判官执笔,生死勾画。

轮回井边,六道转世,人畜异类,业力牵引。

城隍沉吟片刻,寻来黑白无常,言问道:

“不知今时,是哪位夜天子值任阎罗?”

黑白无常道一声招呼,旋即回道:

“楚江王!”

城隍闻听此话,面露喜色,目光炯炯,心中暗喜道:

“却如此凑巧,竟是恩师值守阎罗!”

“倒也省去诸多功夫!”

他朝黑白无常道去谢意,旋即直奔阎罗殿内。

不多时,遥见一位神圣端坐高堂,周身黑雾缭绕,威严凛冽,吐露幽冥之气,一双眼眸深邃似寒潭,面容肃穆,朱唇若点鼻高挺,双目如电。

唯是明察秋毫辩善恶,朗朗乾坤全洞悉。

城隍拱手拜去,恭敬道:

“恩师,学生今此前来,有要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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