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航笑着进入了王襄的公寓，这间房子很大，但是作为天津站的站长，王襄住在这里还是有些不合适的，因为公寓本身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安全性上差太多了，一般的军官都会选择独栋的房子居住，而不是在这种公寓里。

一进屋就看到地上用粉笔划出的路径，这是抬王襄出来的时候人走过的，负责这个事儿的就是五虎子六鬼子两个人，陈明拿性命担保这几个人都是可靠的。

“弟儿啊，别的人你哥不敢说，就我刚才给你说这几个人，都是可靠的，小毛病虽然有，但绝不会是日谍，加入军情处就是因为老家让日本人祸害了，爹娘姐妹都特么没了，干这行就是为了报仇，眼前这几个我拿命保，出了事儿我自己用脑袋填……”陈明说道。

“这间屋子一直是王襄一个人住么？”谢远航勘查完一圈儿之后问道。

“就一个人儿，王站长老婆没来，带着孩子在老家呢，平时上下班都是司机接送，没发现有其他人！”陈明说道。

“那就有问题了，这间屋子里除了五儿和六儿，一共仨人进来过！”谢远航对陈明说道。

“仨人？这要是住仨人上下邻居都得知道，我都录了口供了，就他一个人住！”陈明笑着不信的说道。

虽然办案子陈明不太行，但是基本排查的流程是不差的，居住人数这种纰漏不可能出现的……

“我不是说居住，而是被害现场出现过仨人，你看，这个印记。”说着谢远航就指着一个地板上的痕迹。

“这个痕迹如果没有前边这点儿灰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侧着阳光看，这就是一个女人的高跟鞋印记，地板是新铺的，王站长来之前打理好的，这种痕迹不可能是旧的，不管是不是凶手，这个女人都得找到，再看这边……”

谢远航又走到了床边靠窗户的位置，在不起眼的台灯侧面又找到了一点印记……

“这里的痕迹被清理过，但是显然走的着急没有处理干净，这东西就是重要线索，”说着谢远航一点点的用纸片儿和手套儿从地上蹭起来一点红色的泥土……

谢远航凑近闻了闻，有一种腥臭的味道，但是不是特别剧烈的那种，类似血肉沉积的那种臭味……

“这东西拿去化验，看看是什么成份，还有这边窗口的位置有人翻进来过！”谢远航指着窗口的一处痕迹说道。

王襄公寓的窗子是新翻修的，窗口木料规整还刷了漆，所以即便是一点痕迹都非常明显，一般跳窗户的都喜欢下意识的踩窗户的下沿儿，也是怕脚滑摔下去，所以这些证据疑点就保留了下来。

事实上谢远航是吃了自己经验的红利，现在的案子和后世那么多的悬案相比差很多，对待痕迹的处理上只是知道擦掉一些大面儿的痕迹，细微之处都没有处理掉，尤其是谢远航在高跟鞋脚印附近还找到了两根长头发，是那种大波浪卷儿的那种！

这就说明王襄死之前有三个人来过这个屋子，王襄的死不是意外，常年玩儿毒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毒死？王襄的行动能力非常强，尤其是用毒，这在军校学习的时候都着重说过，所以从一开始看卷宗谢远航就不相信意外死亡这个事儿……

“哎呀，弟儿啊！你这一说一比划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接下来咋整？”陈明惊讶的问道。

“回去等化验结果，一般案子尤其是凶杀案，大多数是熟人作案，王襄是军情处行动高手，好几次的行动都是军情处的样板儿，虽然是书生刺客，但身手绝对不差，如果不是熟人一般都会下意识的防备，就像咱俩站的这种距离，心里下意识都会警觉，不可能无声无息杀人的……”谢远航说道。

“二狗，你赶紧的！打电话让老郑准备化验，我和你谢哥稍后去找他，另外，三瘸子，你回去把那个天津站的非正规人员都给我盯住了，一个都不能跑了，要是出了事儿，真给你打成瘸子，都赶紧忙去吧……”陈明说道。

几个人立刻就去办事儿了，陈明愿意帮忙他很乐意，现在谢远航手下都是新人，要是来了贸然进入现场估计就容易破坏这些痕迹，分给陈明一些功劳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也得过日子，况且陈明是个懂事儿的……

再者，如果陈明真是红党的同志，自己帮一把也算是情理之中，这件案子本身谢远航盯着的就是日谍，哪怕是党务调查处的人谢远航都只会密裁犯案人而不是闹大。

回去的车上陈明是一个劲儿的夸谢远航，陈明知道谢远航的背景，事实上陈明对来的人资料看的都很细，可以说是谨小慎微，尤其是黄埔出身的人更是着重注意。

目前军情处分成了不少的派系，南京派也就是总部派，外站派也就是各分站，这里边又分为黄埔派和保定派还有其他势力沾亲带故的派系，可以说非常的复杂，人进来之后就自动站队了，不用你自己找门路，谁的人自动就归队了……

陈明不是军中派系出身，要是非要挂点儿关系他和东北派系走的更近，早先陈明就是潜伏奉系的人员，但这又不能算是靠山，毕竟不光彩，所以陈明地位才尴尬。

要是陈明有靠山走私给出去九成？扯淡！真以为靠山是纸糊的？这个走私线路要是在谢远航手里，交出去三成利润都得说谢远航懂事儿……

“弟儿啊，哥这辈子算是完犊子了，到现在都没混起来，这岁数了还是上尉军衔呢，外人都当哥是傻子，哥啥都明白，这次哥就靠着你了，哥不贪财不贪权，就图个安稳日子啊！”陈明最后感慨的说道。

“这话说的丧气，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人，听你的话也是恨日本人的，这就是好的，咱们的目标就是他们，也是以后军情处的重点办案方向，你的资历足够，没准哪天就平步青云了呢！”谢远航宽慰道。

“哎呀，弟儿啊，你说这话说到我们这帮人心坎儿里了，干别的不行，打鬼子就这，就这，都是不含糊的，着急了都敢缠着炸药跟鬼子拼命的，这，还有这，都是枪漏子，你们把身上的枪眼儿给我弟儿看看！”说着几个人扒开衣服就露出了枪眼儿。

车上这几个人都是沈阳站的人，事变之后也是拼杀出来的，家丢了还挨骂，每天笑脸相迎，这些人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借酒遮面，就怕哪一天自己真的被逼疯了……

干别的或许不行，但是打鬼子眼前这几号人愿意拿命换！死了也是早点儿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