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算得上是又一次改变了大明的历史。

之前，自朱棣起兵靖难以来，几乎是沿着徐长安前世的历史轨迹走的。

二人谈话之后，朱棣决定采纳徐长安的意见，调整战略部署。

不过，这是下一步的事。

很快便要开春了，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这时候，朱棣派人给朱允炆送去了一封信，也或者可以称之为战书。

相比以前的语气，这一次，朱棣强硬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问罪。

信中，他先是指责朱允炆不忠不孝，说高皇帝病逝，朱允炆有不可推卸之责。

又引用祖训痛斥朱允炆手足相残，说自己靖难举兵乃是顺应天意民心，乃正义之师。

最后又威胁朱允炆诛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个奸臣。

“此等逆贼，义不与之共戴天，不报此仇，纵死不已……”

可怜那朱允炆竟被吓到了，居然又出了一个昏招：为了消除朱棣兴师问罪的口实，竟然下旨罢免了齐泰三人的职务。

虽说暗地里还是在听从三人的意见，但此举却已经露怯，反倒弄巧成拙，变相承认朱棣训兵靖难的合理性。

对于军心的影响，犹为严重。

偏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景隆又从沿边调集了六十万大军，号称百万，带辎重无数，与各路人马会师于白沟河，对燕军发起了大规模进攻。

在李景隆想来，这一次天气已经转暖，他的兵马数倍于燕军，哪怕以命换命，也必将重创燕军，最终不得不退守北平。

到时候，他便采取困守之法，不攻，只守，困上个一年两年，当城中粮食消耗一空，便可不战而胜。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早了一点。

这一次，朱棣并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战术，而是将兵马分成三路，分别采取了游斗、奇袭之术。

徐长安也亲自出马，率数十精锐在大战开始之前便已乔装打扮，分批秘密潜入德州。

德州，目前已经成为朝廷阻止燕军南下的战略要地，也是李景隆选定的辎重中转地。

各地源源不断运来的粮草皆在德州集中存放，再分批运往前线。

此次，负责督运粮饷的乃是山东参政：铁铉。

此人性情刚决，聪明敏捷，太学读书时，因成绩卓著，由国子生被选授礼部给事中，后调任都督府断事。

其才干深得太祖朱元璋器重，亲赐“鼎石”为字。

朱允炆帝即位后，升其为山东参政。

铁铉肩负督运粮饷的重任，自然要坐镇德州，既要清点各地运来的粮饷，又要合理分配前线所需。

历史上，朱棣可是吃了铁铉不小的亏。

直至在南京称帝，铁铉依然死守着济南不肯投降，还大骂朱棣反贼。

倒不是说他有多强的军事才能，而是想出了一个鬼点子，竟将朱元璋的画像悬挂于城头，又亲自书写了一大批朱元璋神主灵牌分置于城墙垛口。

如此一来，便令得燕军不敢开炮，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不过，铁铉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而且还是最惨的死法：凌迟！

也就是一刀一刀，慢慢剐死。

朱棣痛恨的不是铁铉不降，而是这厮竟敢拿太祖帝的画像与灵牌挡炮火，这便触犯了朱棣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且说徐长安等人潜入德州之后，分别乔装为流民、小贩、伙计、商人等等，有几个还成功混入了军营。

徐长安约定了三个秘密据点，皆有人在外围监控，一旦出现异常便会及时发出暗号、暗语，以免暴露行踪。

徐长安坐镇指挥，每天都要收集新的情报，包括城中守将的情况、粮草的存放地点……等等之类，以便掌控全局。

一切准备就绪。

这晚，一行人终于开始动手。

且说铁铉一直忙到深夜方才回到官邸休息。

一进房间，灯却突然被人点亮，铁铉大吃一惊，侧头看去，不由脱口惊呼：“四公子，是你？”

他所呼的四公子，正是徐长安。

另外还有一个人，乃是张辅。

徐长安笑了笑：“不错，铁大人似乎有点惊讶？”

铁铉不由皱了皱眉：“四公子，你是忠良之后，理应站在朝廷一边，如今怎助纣为虐？”

“呵呵，铁大人，请恕在下无法苟同你说的助纣为虐这个词。要说助纣为虐，恰恰是铁大人才对。”

“荒唐！”铁铉一脸涨红：“当今圣上乃是奉太祖遗命继位大统，他才是大明皇帝。

而你辅助的燕王已被废为庶人，他兴兵造反，便是大逆不道！”

徐长安缓缓道：“铁大人，在下今夜前来，并非劝降。但是，你既说出这番话，在下就得好好理论一番了。

没错，朱允炆的确是奉了遗诏继位大统。

但铁大人似乎选择性遗忘了太祖遗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朱允炆重用齐泰等奸臣祸乱朝纲，燕王殿下奉祖训兴兵伐之，乃是顺应天意，何错之有？”

“荒谬！齐大人、黄大人、方大人皆为当朝良臣，尔等不过就是找个借口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哈哈哈，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请问铁大人，周王、湘王、齐王等等亲王，他们又犯了何罪？

还不是你们这些个文臣随意安了个谋逆罪名，生生害死了湘王。

不要忘了，这些亲王都是太祖的亲生骨肉。

太祖帝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们这帮所谓的良臣如此残害他的骨肉，你说，太祖帝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你们通通抄家灭族？”

“你……”铁铉气得青筋直跳，可一时间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其实，你们一众文臣心里很清楚，太祖帝生前是最看重亲情的。

你们口口声声奉太祖遗诏，结果呢？却煽动朱允炆与一众血亲皇叔自相残杀，用心何其歹毒？

说来说去还是私心作祟，要将朝堂变成你们一众文官的一言堂！”

“胡说八道！”

“行了，我也懒得与你争辩了。有些人，比如铁大人你这样的所谓清流忠臣，我不想让我姐夫动手，以免落人话柄。

那么这个恶人便由在下来做，在下从来不怕当恶人。

铁大人，你该感到庆幸，你今日不死，他日必遭凌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