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登山，原是南宫仆射主动提议，只为探究敢在北凉放言挑战徐奉年之人究竟何许人也。

是无知无畏的狂徒，还是真有与北凉王府抗衡的实力？

未料，初次相见，秦牧一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震撼着她的心房！

南宫仆射手抵腰间双刀，声音清冷：“知与不知，又有何不同？”

秦牧一微笑道：“也是，无非是看你何时能出听潮阁。”

言毕，南宫仆射抽刀“物归原主”，绣冬刀光如月华绽放。

秦牧一面色不改，一掌破开刀芒，同时护送李仪山远离战场。

春雷刀紧随其后，龙吟震响，直指秦牧一首级。

秦牧一侧身，巧妙避开，春雷刀意汹涌，却未能损其分毫，反被肘击弹回。

南宫仆射借力飘退，瞬间拉开距离。

李仪山一头雾水，只听秦牧一轻叹：“是否害怕一旦停下，便会遗忘一切？”

“因此，不顾一切提升武道，逼自己在三十岁前成为天下第一。”

南宫仆射面容平静，对这位一眼看穿自己的少年说：“我别无选择。”

秦牧一点头：“尽管来吧。”

南宫仆射静默片刻，忽然一笑，秦牧一竟有一瞬失神。

首次在外人面前展露笑颜的南宫仆射轻声道：“多谢。”

秦牧一笑道：“不必言谢，打完后陪我饮酒即可。”

南宫仆射嘴角勾勒出诱人的弧度，答曰：“好。”

南宫仆射足尖轻点，身形如电，直扑秦牧一。

瞬间，她却回到了起点，仿佛未曾移动。而秦牧一，只是轻轻拂袖，似在掸去尘埃。

南宫仆射眼神一沉，刚才，她已近在秦牧一身前，刀未出，却因对方一拂袖，毫无抵抗地被逼退。

那一刻，她仿佛触碰到了……

南宫仆射足尖轻点，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疾速向秦牧一逼近。

然而转瞬之间，她竟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回到了起点，仿佛刚才的行动从未发生。

秦牧一站在她的对立面，轻轻挥袖，动作似乎漫不经心，仿佛仅是拂去了衣袖上的微尘。

南宫仆射眼神一凝，刚才她已逼近秦牧一，正欲出刀，却在一挥袖间，毫无抵抗地被逼退。

那一刻，她仿佛面对着一座巍峨的山岳，自身渺小如漂泊的浮萍，在汹涌的东海波涛中无从自主。

那一刻，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此人的道行深邃，宛如潜龙在渊。

这不是单纯的气机强弱之别，而是境界的天堑。

南宫仆射在随徐奉年北上凉州前便已晋升一品，进入听潮阁不足半年，便登上了二楼，步入了指玄之境。

然而面对秦牧一，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仰望感。

一品武者分为四境，指玄之上为天象，天象之上则是传说中的秦地神仙。换句话说，眼前这位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其修为至少已达到天象之境！

即便是南宫仆射这样沉稳之人，在认识到这一事实后，也不禁心生震撼。

离阳江湖流传着十大高手之说，其中排名第十的“人猫”韩生宣亦是身处指玄之境，这意味着指玄是通往天下前十的门槛之一。

而在这十人之中，前三甲与后七位之间，又存在着境界的鸿沟。

武帝城的不败神话王仙芝，自封“天下第二”，实则剑道新秀“桃花剑神”邓太阿，以及被誉为“官子无敌”的青衫剑客曹长卿，这三位早已踏入天象之境，尤其是王仙芝，或已触及秦地神仙的门槛！

然而，无论是王仙芝、邓太阿还是曹长卿，他们步入天象之境时，年龄皆远超眼前的秦牧一！

换言之，年仅十五六岁的秦牧一，其武学造诣足以与邓太阿、曹长卿比肩！

那么，为何江湖上从未有这位妖孽少年的传闻？

南宫仆射深吸一口气，试图摒除杂念。

秦牧一闲庭信步，双手背负，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之前的短暂交锋，已让他大致摸清了南宫仆射的底蕴。

南宫仆射确为指玄境，但其气机并不算雄厚，甚至较之常人还有所不及。

然而，其气机运转之速却令秦牧一眼前一亮。

一个字，快！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犹如流光一闪，非江河奔腾所能形容。

要知道，气机流转速度受体魄承载能力限制，并非随意调控。

气机在经脉中疾驰，速度愈快，对体魄的压力愈大。

武林中有所谓“人间气长千里，方为天人”，意指一息之间，气机在体内流转千里的，便已触及秦地神仙的门槛。

因此，一品四境的直观区别，在于气机能运行多远。

指玄境高手，气机极限不过五百里，若想更快，除非突破至天象，否则便是以损耗体魄为代价。

但南宫仆射追求的气机流转之速，已远不止损耗体魄，更是以寿命为代价，这是自寻死路！

以寿命换取武力的提升，这已超越了“武痴”二字所能涵盖的范畴。

秦牧一心中暗叹，他明白南宫仆射为何如此决绝。

据闻，南宫仆射誓要在三十岁前成为天下第一，亲手报仇。至于三十岁之后，生死已不在她考量之内。

她为何突然向秦牧一出手？恼怒之辞不过是托词，实则是想借秦牧一作为武道磨砺的试金石。

相较于在听潮阁内阅尽武学典籍，实战，特别是与天象境高手的交手，对她来说裨益更大。

秦牧一理解南宫仆射的心思，因此先前才会从容地说出“尽管出手”。

对徐奉年，秦牧一自是不满。

但对南宫仆射，他有着几分赏识。

毕竟，她与他一样，走的是广纳百川的武道之路，通过研习典籍提升武艺。

不同的是，南宫仆射专注于武学秘籍，而秦牧一的视野更为开阔，包罗万象。

秦牧一抬头望向南宫仆射手中紧握的绣冬春雷，沉吟片刻，随后伸手一招。

一道紫芒自藏书阁激射而出，王小屏亲手制作的竹剑环绕于秦牧一周身，仿佛通灵，轻颤共鸣。

秦牧一握住剑柄，刹那间，藏书阁所在的大莲花峰上剑气纵横，气势磅礴。

秦牧一的手轻轻抚过紫竹剑身，神情专注。

“人生但求三尺剑，蛟龙出没斩蛟龙。”

江湖之大，英雄何止千万，谁不想鲜衣怒马，剑指苍穹？谁不想一剑出鞘，鬼神皆避？

秦牧一轻笑，自他上山，于藏书阁中苦读已逾十载。

书已读够，是时候练剑了。

他举剑挥洒。

一剑如长虹贯日，剑光闪耀，磅礴剑气如倾盆大雨，瞬间在地上留下无数坑洞，景象蔚为壮观。

第十三章秦牧一剑气惊鸿

秦牧一的手轻轻抚过那柄紫竹剑，眼神中满是沉思。

他的心中回荡着一句古老的话：三尺青锋在手，蛟龙也需俯首。

江湖广阔，侠士何止千万，谁不想身披华服，骑着骏马，手持利剑，行侠仗义于四海？

又有谁不梦想着一剑出鞘，神鬼莫敌，就连神仙佛陀也难以匹敌？

秦牧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自他踏入山门，藏书阁内的岁月已悄然流逝十年。

书卷翻阅无数，剑术之修炼，似乎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剑，那一刻，剑如长虹划破苍穹，剑光如织，磅礴的剑气如倾盆大雨般洒落，地面瞬间坑洼遍布，所到之处，剑气横溢，无处不在！

李仪山被秦牧一无意间拂开，却瞬间感受到了那股凌厉剑意带来的压迫，竟一时呼吸困难！

但转瞬之间，几道身影迅速围拢在李仪山身旁。

王重阳率先跨步而出，挡在前方，运转大黄庭，将那携带着磅礴气势的剑气隔绝于外。

李仪山回头，发现除王重阳之外，陈繇、宋知命、俞兴瑞以及王小屏和洪洗象皆已赶到，他们望向秦牧一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与震撼。

此时，藏书阁前的空间已被剑气充盈，哪怕是一流高手，若想介入秦牧一与南宫仆射的较量，恐怕也会在这漫天剑气中陨落！

“六师弟不是一直在埋头苦读吗？何时剑术也如此高超了？”有人惊叹。

“这话问得没意思，咱们六师弟的悟性何等了得，读书都能悟出大天象，练剑对他而言能有多难？”另一人笑道。

“我就说嘛，六师弟出关后必会练剑，你看，握剑之后，人也更加英姿勃发了！”又一人附和。

“早知如此，下山时就该为六师弟寻一把好剑，却被小王师弟抢先，竟舍得将最有灵性的紫竹砍了给六师弟制剑！”有人惋惜道。

“哎，小王师兄，你不是最心疼自己的紫竹林被糟蹋，连我放牛都不让，怎么到了小师弟这儿就如此大方？”洪洗象一脸幽怨地看着王小屏，心中不解为何会有这样的差别待遇。

王小屏依旧一副冷峻面孔，对洪洗象的牢骚不以为意，目光始终锁定在不远处的秦牧一身上。

陈繇等人不由笑出了声，别说王小屏，换作他们，面对洪洗象和秦牧一，心自然也会不自觉地偏向那个最小的师弟。

原因无他，只因秦牧一是师兄弟中最年幼的一个，不偏爱他又偏爱谁？

师兄弟们谈笑风生，仿佛并未在意秦牧一与南宫仆射的对峙。

这并非是他们不关心，而是他们认为，南宫仆射虽然非凡，但在自家六师弟面前，还是稍逊一筹。

“一出手就是如此浩瀚的剑气，是不是太奢侈了？”有人质疑。

“嘿，换成别人或许如此，但对小师弟来说，这点剑气不过是小菜一碟！”洪洗象这些年常出入藏书阁，受秦牧一影响，学会了不少新潮言辞，笑言道。

剑客这般肆意挥洒剑气，确非正道。高手对决，讲求蓄势待发，一击毙敌，像秦牧一这样未战先声夺人，气势如虹，在江湖上实属罕见。

然而，只有达到指玄境界的高手，方能窥见其中奥秘。秦牧一此举非为以势压人，亦非炫耀，只因他的剑气太过充沛，太过旺盛！

以至于练剑之后，秦牧一日常还需刻意压制剑气，以防伤及无辜。

若将秦牧一的剑气比作财富，那已是富可敌国，区区千金散尽，又何足挂齿？

仿佛听到了洪洗象的话，剑气中心的秦牧一微微一笑，再度举剑。

剑气如渊似虹，如鱼跃龙门，如山海磅礴，直冲南宫仆射而去！

剑气之威，迫使王小屏也不得不后退两步以避其锋芒。王重楼拂尘一挥，气机涌动，构筑起一道屏障，抵御剑气侵袭。

李仪山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震惊。虽不习武，但北凉王府高手如云，加之他曾参与江湖武评，对武道并不陌生。

秦牧一展现出的实力固然惊人，但真正令李仪山失态的，却是陈繇等师兄弟之前的对话——秦牧一竟是大天象境界！

这怎么可能？！

离阳江湖武者众多，但能达到天象境界的强者屈指可数。

武评前十中，除去已经成为秦地神仙的王仙芝，仅邓太阿与曹长卿身处此境。

即使算上那些隐姓埋名的高手，离阳江湖上的天象强者也寥寥无几，且皆是江湖老手，历经数十载苦修。

而眼前这位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已拥有了天象境界的修为！

一旦消息传出，不仅离阳江湖，整个神州武林也将为之震撼！

直至此刻，李仪山才彻底明白，秦牧一之前面对徐奉年时那份从容不迫的底气所在。

大天象的修为，在整个神州武林中也是凤毛麟角。

在离阳江湖，除了一甲子坐镇武帝城的老者，秦牧一的境界已足以让他站在江湖之巅。

更重要的是——

第十四章武当秦牧一，江湖风云起

直到此刻，李仪山恍然大悟，秦牧一面对徐奉年时那份从容不迫的底气所在。

大天象境的修为，在广袤的神州武林中，都是屈指可数的佼佼者。

而在离阳江湖的天地间，除了那位在武帝城坐镇六十年的老者，秦牧一的境界已足以让他立于江湖之巅。

更为关键的是，秦牧一年少，非常之年轻，甚至未及加冠，仅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便已达到大天象之境。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却难以触及的秦地神仙境界，对秦牧一而言，也仿佛囊中取物一般唾手可得！

秦地神仙境界，李仪山所知，整个离阳江湖中，仅王仙芝与五十年前在龙虎山斩魔台上飞升的大真人齐玄帧能达到此等境界！

至于曹长卿、邓太阿等人是否能成就秦地神仙，还需拭目以待，毕竟踏入秦地神仙之境，不仅需要天赋与苦修，更需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巧合。

秦牧一在李仪山眼中，仅凭读书便能达天象之境，那么晋升秦地神仙对他来说，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更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让李仪山坚信秦牧一将成为秦地神仙——那便是秦牧一为了阻止王重楼传授大黄庭给徐奉年，竟不惜杀之以阻其路。

从徐奉年的言辞中，李仪山可以断定，秦牧一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有杀意！

在北凉地界，敢对北凉世子徐奉年下手，且毫无畏惧，秦牧一所依仗的绝非仅是天象之境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