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前门的卷帘被拉开了约一米来高，罗孃就弯着腰钻了进来，然后转身又哗啦一声把卷帘拉了下来紧贴在地上。

灿烂的笑颜朝两边使劲的绽放开，六十多年的岁月在脸上染的黄褐色也无法掩去这份光彩。

“罗孃～回来了啊？”

我很吃惊，因为奶奶说罗孃生病了，有点严重，被女儿接回去了，就不当保姆了。

看得出来，平时对待罗孃有点严苛的奶奶，还是有点不舍。

我喊罗孃，她没回答，好像没看到我一样，依然笑着，耷拉成三角形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从大门口快步穿过客厅朝厨房走去，顺手把群青色的围裙从墙钉上取下来，反手把围裙系在腰上。

今天特别灵活，平时都会反复几次才会把腰带的活节套好。罗孃一生很苦，双手的指关节因为年轻的时候，被自己夫家婆婆不善待，大冬天洗全家人的被单和衣服而生病，后来变得很僵直和粗大，每当她跟我讲述过往的时候，还是很怯懦。

系好围裙后，她就跟平时一样站在灶台边上在砧板上切着菜了。

我看着她背影，碎花衣服和黑色大脚裤都是新买的，稍感欣慰，女儿还算良心。

头顶上那块疤还在，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显得更少了，以前她还让我摸过那块凹陷下去的地方，说是她哪个不成器的男人喝酒后发疯打的，有一次就顺手把土碗给她丢过来，当场血流满面，后来结了疤头发也就长不起来了。

突然，罗孃切菜的背影消失了，我睁开眼睛看见床上方的天花板，呆楞了几秒，跳下床，赶紧跑到厨房去，空荡荡的。

这个梦太真实，以至于我以为是刚发生的。大家都有做梦的经历，那是很少梦到现实中的场景。即便是梦见在家里，这个家也是在陌生地方。

吃饭的时候跟奶奶说了这个梦，奶奶听了后叹口气：“哎，你罗孃多半已经死了。”

顿时，我头皮就开始发麻，后来打听也没打听到，因为当时她没有电话，她女儿也没有给我们留联系方式。

但是记得罗孃说过，她病好了就还要来做事，后来多年一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