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密室。

柔和的魔法灯光映出斯维因锃亮的脑门，他承认，有那么一刻，自己确实被林克吓到了。

但林克和他是一类人，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聪明人之间，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他一直以为艾欧尼亚这盘棋后面的棋手是艾欧尼亚人，没想到竟然是林克。

成王败寇，输就是输，没什么好丢人的，不过是掉脑袋罢了。

斯维因反而因此放松下来，懒洋洋的瘫坐在椅子上：“与其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大话，不如想办法给我找点东西止血，我的手臂，在我的记忆里还在不停的幻痛。”

林克趴在椅背笑道：“你的手臂，劫已经用秘法处理过了，但草药的话，暂时还不能给你，泰隆应该就在普雷希典，等你出去后自己找吧。”

斯维因眉头一皱，将疑问压在心底：“那你要抓紧时间了，夜已经过半。”

林克丝毫不在意斯维因反客为主的小动作，对他来说，鱼已经上钩了。

“诺克萨斯，你对现在的诺克萨斯怎么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用敷衍我。”

斯维因语气充满惆怅：“它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腐烂，而我，毫无办法。”

林克点点头：“中肯的回答。达克威尔是黑色玫瑰扶持的傀儡，虽然这条狗咬了主人一口，但总归是条好狗。”

斯维因仰头看向天花板，瞳孔放松凝视着远方：“所以呢，你要和我这个阶下囚说什么？”

“我要给你好处。”

斯维因自嘲一笑：“如你所见，我已经就是个废人了，就算你将我放回不朽堡垒，黑色玫瑰，达克威尔也不会让我好过的。”

林克没有接话，反而提出一个问题：“不朽堡垒，你有没有感受到一股视线，一种窥视内心隐秘的视线？或许你该留意不朽堡垒边的乌鸦。”

斯维因想了想，他在不朽堡垒递交自己报告时，确实感受到一股心悸的视线，当时忙着前往军部，就没细查。

眉头一挑，斯维因逐渐回过味来，那些乌鸦，可能确实有问题，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确实有，不过不朽堡垒历史悠久，有些奇怪的东西很正常，毕竟是诺克希时代留下的老东西。”

“诺克希，看来这段诺克萨斯建国历史还没有被遗忘，乐芙兰还算有点良心，嗯，也可能她也怕铁男的归来，毕竟背叛者，铁男归来，没她好果汁吃。”

斯维因忽略林克的奇奇怪怪的话语，坐直身子问道：“铁男？你说的的铁男是谁？竟然让黑色玫瑰如此惧怕？”

林克吐槽：“黑色玫瑰怕的东西多着呢，恕瑞玛黄沙下有一大堆，至于铁男，这是我的叫法，祂最喜欢将一句话挂在嘴边。”

斯维因盯着林克：“别卖关子了，黑色玫瑰都压不住人，我很好奇。”

林克捏着自己喉咙，试图模仿低沉的嗓音：

“天命！主宰！欺诈！

咳咳，不知道也没关系，祂的名字你一定知道，莫德凯撒。”

斯维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惊呼：“不可能！祂早已被封印！祂...”

林克恍然大悟：“哎呀，忘了告诉你，诺克萨斯的阴影里还有个第二帝国，不朽堡垒就建在火山口上。

当初诺克萨斯人的先祖确实封印了莫德凯撒，不过是在莫德凯撒的配合下。”

第二帝国？

火山口？

莫德凯撒？

疑问围绕着斯维因上下翻飞，他额头开始冒出冷汗，面色苍白。

作为杰里柯家族的继承人，他当然知晓诺克萨斯的建国史，莫德凯撒建立的诺克希帝国，绝对是诺克萨斯人绕不开的噩梦。

铁铠冥魂莫德凯撒，从冥界归来的男人，一副没有血肉的黑色板甲，以及他手里的夜陨大锤，不知敲碎了多少诺克萨斯人的先祖头颅。

如果不是诺克萨斯先祖无法忍受贱如牲畜般的生活，也不会举起反抗的旗帜，也不会有今天的诺克萨斯帝国。

诺克希帝国下，所有人都是莫德凯撒的牲畜，引颈待戮的牲畜。

但如今，林克竟然说，莫德凯撒，盘绕在诺克萨斯人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即将再次归来？

斯维因发出一连串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莫德凯撒的事情？第二帝国，它究竟是什么？”

林克叹气：“这正是我救下你的原因，你得明白，诺克萨斯真正的敌人是谁。”

面对着斯维因难以置信的眼神，林克解释道：

“莫德凯撒确实被封印，被封印在冥界，封印节点就在不朽堡垒，但这是祂主动选择被封印，因为冥界有祂梦寐以求的力量，收割所有灵魂的力量。

祂在掌控冥界的至高权柄之后，以死者的身份在冥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冥界帝国，我称之为，第二帝国。

但现实与冥界的屏障，是祂难以逾越的高山，即使伟大如祂，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敲开屏障，不知疲倦。”

林克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戳着斯维因左臂的伤口：“杰里柯·斯维因先生，这也是我救下你的原因。

莫德凯撒妄图收割一切活物的灵魂，在祂归来之时，我要诺克萨斯人钉在那片土地，阻挡莫德凯撒的步伐。

在诺克萨斯人死绝之前，在援军到来之前。”

疼痛让斯维因更加清醒，额头的冷汗滴落，他艰难开口：“可如你所见，我现在只是一个废人，又能做什么？黑色玫瑰还在不朽堡垒等我，我已经被算死了！”

林克重新坐回椅子上：“黑色玫瑰，不过是一群被符文之地残酷真相吓坏了的落水狗，莫德凯撒、暗裔、星灵，她们一个都打不过，也只能欺负欺负你们这群没有底蕴的诺克萨斯人了。”

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再度眯起眼睛：“斯维因先生，你需要一场政变，一场改变诺克萨斯格局的政变，不满达克威尔和黑色玫瑰的人有很多，你，只需要将他们联合起来。”

斯维因猛然抬头，面色苍白盯着林克：“继续说，你的计划，我有在听！”

“不能剧透太多，你的盟友，需要你自己寻找，回不朽堡垒吧，你的外挂，你期盼的力量，名为拉莫的隐秘恶魔在等着你。”

斯维因神色复杂，他彻底丧失了主动权。

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林克在他踏入艾欧尼亚时，就将一切关于他命运安排好了，但他别无选择，正在崩解的帝国需要他。

那些诺克萨斯人，需要他，诺克萨斯的改变需要他。

斯维因艰难开口：“听起来，你有把握在军事法庭的审判下，保下我性命？”

林克摇摇头：“我没有你想的神通广大，有些人希望你死，但有些人不希望，给你一点提示，德莱厄斯、杜卡奥。”

听到这两个名字，斯维因只觉得浑身颤抖，自己在林克面前，毫无秘密。

林克紧接着说道：“你的基本盘，南部守备军团，我已经下令艾欧尼亚不得追击，他们回归诺克萨斯的路一片坦荡，你的威望还在，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斯维因艰难挤出两个字：“明白！”

在林克说完自己的部署，一个成熟的计划已经出现在斯维因心中。

但斯维因仍感到窒息，林克给他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种长线布局，林克将他全方位碾压。

这也让斯维因窥见林克计划的一角，艾欧尼亚这盘棋只是开始，林克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以至于，所有人都将成为林克的棋子，恶魔、半神、艾欧尼亚、诺克萨斯，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深深的无力感袭遍斯维因全身，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与眼前之人的不同，林克看到的风景，自己已经看不到了。

斯维因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至此，斯维因彻底死心。

林克重新换上人畜无害的微笑，伸出左手：“那么，我要给你好处，我的朋友，你要拒绝吗？”

斯维因伸出颤抖的右手，鼓起全身的勇气，脸上尽是颓废，但还是选择握了上去：

“我...欣然接受。”

诺克萨斯的命运开始重新编织，操盘的这次换成了林克。

林克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我的朋友，你会为今日的决定感到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