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如故人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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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骂人可是不礼貌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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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哥,接下来我们去哪找那个水山吟啊?”赵神醒眨着无辜的眼睛。

“不知道……”

“不知道?”赵神醒不甘心,“那,他长什么样子呢?”

“没见过。”穆玄清回答的干脆利落。

赵神醒彻底呆了。

看穆玄清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以为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只等鱼儿上钩了。

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穆玄清回首,只见那人策马扬鞭,口中不断喊着,“让开!让开!”

街上行人慌忙躲避,一时间如同炸了锅般惊乱。

三人往忙边上挪了挪。

穆玄清侧目而视,这几人究竟是谁,竟敢当街纵马?抬眼瞥见几人腰牌上赫然一个“水”字。

莫非,是水城主家的人?

只见几人突然勒马,在一老妇面前停了下来,“这老不死的,敢对我们二公子不敬!知道你将会是什么下场吗?”

顺着几人的目光望去,菜摊子前有一老妇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睛里却是不屈和不甘。

其中一人说着便下马来抓住那位老妇的衣领,“老不死的,今日便叫你有来无回!”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已劈了下去。

老妇闭上眼睛,准备赴死。迟迟未见刀落,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

那人拼命想下刀,却被穆玄清死死挡住,不得动弹。

穆玄清笑着开口,“当街纵马已是触犯大昌律法,如今大人却还想要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吗?”

“呵,小爷我就是法,你又是哪个杂碎?”

“骂人可是不礼貌的哦!”穆玄清轻轻挥动手腕,那人还来不及反应,鞭子便已经利落地打在那人脸上。

“你……”那人吃痛收回刀,捂住脸“哎哟、哎哟”的叫,“我看你找死!”

那人又挥刀想砍穆玄清,被穆玄清一击肘部,那人只觉手上忽然没了劲,刀便落在地上。他此刻再愤怒,也不敢轻易出手,只是往后一退,恶狠狠地看着穆玄清,“其他人给我上!”

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这位被打脸又被打掉刀器的,可是二公子身边最厉害的护卫水,他都这么容易就落败了,其他人更不敢上前。

“都是死人吗?给我一起上!若是有不愿去的,等回府后看二公子怎么收拾你们!”那人气急败坏。

旁人才开始提着刀,小心翼翼往前逼近。

穆玄清有些好笑的看着这群人,故意拿刀虚晃了一下,把他们吓得立马后退几步,引得田疏芳与赵神醒捂嘴偷笑。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上啊!”那人拿刀在后面威胁。

“兄弟们,拼了!冲啊……”一群人喊着口号,壮着胆子一齐砍向穆玄清,被穆玄清几下撂倒。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双手抱拳,嘿嘿一笑,“对不住了啊,各位!”

众人却只觉得他的笑有些瘆人,连忙爬起来往回跑,边跑边放狠话,“你!你等着!”

“大爷我姓田,名疏芳,在此恭候!”穆玄清把手放在嘴边,生怕他们听不到,又看了看田疏芳,眨眨眼睛,一脸心满意足。

无辜被提名的田疏芳微微蹙眉,无奈地摇了摇头。穆玄清每次耍完威风之后,都要报上他的名号,他早已习惯。再这样下去,他田疏芳的名声怕是快要响彻大昌了。

“多谢恩人搭救!”老妇朝穆玄清深深磕了一个头。

“老人家真是折煞我也!快快请起!”穆玄清去搀她的胳膊。

老妇擦擦眼泪,“恩人如不嫌弃,还请到家中略坐一坐,让老身为恩人奉茶相谢。”

“好!多谢老人家!”穆玄清爽快的答应了,仍旧扶着她。

田疏芳与赵神醒跟在后面。

“田哥哥,你说穆哥哥为何要去这老人家家中?”赵神醒看着穆玄清与老妇说说笑笑,很是不解,“他也不像是贪人家茶的人啊?”

“不知。”田疏芳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想,或许这老妇有冤情?

穆玄清这个人,很爱多管闲事,跟自己无关的事也要插上一脚。不过,他还就喜欢他这种性子,毕竟热心肠的人,不多了。

老妇的家,是一处偏僻的小院,篱笆围墙,茅草作屋,院子不大,却很整洁,院中柴火、农具等等都堆放得井井有条。可见,老妇是一个十分勤快的人。

三人随她进了屋,老妇用衣袖擦擦凳子,方请他们在堂中落了座。

“各位公子小姐,这是老身自己炒制的粗茶,还请不要嫌弃。”老妇笑了笑,斟上满满四杯。

穆玄清无意间瞥见堂中两处字帖,笔力雄浑,刚劲有力,仿佛有一种不屈的韧劲。

“老人家,这幅字不错,敢问是何人墨宝?”

那老妇神色瞬间黯淡下来,眉宇间是说不出的愁容,眼睛已然呈血红色,半晌,她才开口道,“是我那故去儿子的字。”声音也有些发哑。

“实在是晚辈唐突了,老人家,请您见谅。”穆玄清忙起身弯腰行礼。

“无碍无碍!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妇擦擦眼泪,转而展露笑颜。

看到穆玄清脸上的尴尬,想继续问下去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田疏芳知道,该他帮忙出口问了。

穆玄清从不做浪费时间的事,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老人家,适才在街头,看到水家侍卫对老人家您公然出手,看您行事,不像是会招惹他们的人。您莫不是与他家有过什么来往?”田疏芳特意放慢了语速,“或者说,有什么冤屈要诉?”

看老妇不语,田疏芳知道自己问对了。

听到“冤屈”二字,她待要张口却又有些犹豫。看眼前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普通人家,她不知道他们与水山吟是否有关系。若是官官相护呢?若是又入虎口?

看她迟迟不发话,赵神醒忍不住抱着她的手左摇右晃,“老婆婆,你不用害怕,这两个哥哥,都是有本事的好人,你将冤屈说一说”,他们或许可替你做主呢?”

赵神醒的眼睛里有着如一汪清泉般的澄澈,终于卸下了老妇的防备心。她整个人从紧绷到放松,不再有顾虑。

是她老糊涂了,既然能从水家侍卫手上将她救下,又怎会与他们有牵扯?

她坐了下来,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几岁。

老妇的儿子是当地有名的秀才,不仅文章做得好,人也是一表人才,人称“吴秀才。”平日勤奋刻苦,为人清正,邻居提起他那是赞不绝口,上门说亲的几乎踏破了门槛。然而吴秀才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想着考取功名后再做打算。

为了糊口,他也在街头卖卖字画,替人写写书信。又因颇通大昌律法,能言善辩,也会为人写状纸,堂上伸冤,渐渐有了名望。

但是有一条,他只为平民百姓伸冤,而且分文不取,若是有达官显贵找他,必是头也不回便关门谢客,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乡绅。

郑壮壮一案,便是找了他去。

谁料那水山吟不知向县令使了多少银子,本来眼看还有希望,直接被定为诬陷,吴秀才还想分辨分辨,直接被拖到堂下,不许他再说话。他看着公堂正中“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如疯了般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嘴里喊着,“可叹,可笑!”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四个字,便很快消失在街头。

老妇左等右等,怎么也不见自己儿子,问了左邻右坊,都说不知。无奈只能去报案,等了许多天,去问了许多趟,给的回复都是一模一样,尚在寻找,不知。

一个月后,街头惊现一具男尸。

经官府确认后,正是那吴秀才,便喊老妇来认领尸体,说是意外身故。

老妇不敢相信,颤颤巍巍赶到县衙,亲眼看到儿子的尸首后才忍不住放声大哭。

收敛好尸体后,老妇用木架车把秀才艰难地拉到家中,准备安葬。

其中有一人偷偷找到老妇人问道,“令郎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闻言,老妇怔住。

要说她儿子的品行,人人称颂,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呢?

突然,她想起儿子生前有个叫郑二狗的人找来他家,说要为他家妹妹写状书。

儿子一口答应,状书也很快写好,并为她堂上申辩。

以儿子的文采,接过的案子从来没有输过。这次却不一样。

听说,都没有人敢为郑壮壮做证,当时自己还曾劝过他,不要接,若是得罪了水家二公子,只怕以后不会好过。

可是儿子不听劝,坚决要去。

听人说,他败诉了,而且是在申辩之时被拖到堂下的。

他出了县衙大门以后,就再也不见人。

那人原本是儿子的一位有些交情的朋友,是个尚未出师的仵作。

他说,“我刚刚悄悄查看,不染兄死的有些蹊跷。官府报的是暴病,可是他舌下,喉咙里有些发黑,而且指甲里有别人的皮肤,有一个手的指甲断了一块,手腕处也有一大段淤青……”,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也就是说,不染兄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在临死前还死死抓住那贼人进行挣扎。”

老妇眼前一黑,身子差点倒下去。儿子死前得是多绝望,多不甘!她竟然毫无怀疑,差点就让儿子含冤九泉。

老妇拖着瘦弱的身体,来到县衙大门前,敲响了鸣冤鼓。

县令听说,立刻请进去,找仵作又验了一遍尸,当众宣布是暴病,然后打了老妇二十石板子就让她回去了。

后来,她不知从哪里得知水山吟胭脂铺的位置,便到铺子里去闹,被人赶了出来。她在大街上又看到水山吟的车驾,上前想要讨个说法,便被追赶,后又遇到了穆玄清一行人。

老妇说完,已是眼泪纵横,整个人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

若不是吴不染冤屈未伸,她恐怕早就随他去了。

老伴死了以后,儿子就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如今儿子没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田疏芳不由看向穆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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