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师傅恕罪！”

曹临冲霍元甲拱手躬身一礼，旋即看向旁边被他砍了右手，五花大绑的青年，接着说道：“此人乃是秦爷义子，因师傅在秦爷寿宴之时，不问青红皂白，便上门挑衅，当着秦爷一众亲友的面，落了秦爷的颜面，而后又在比武之中杀了秦爷。

他便怀恨在心，但又不是师傅的对手，报不了仇，这才起了杀心，欲要杀了老夫人和翠儿小姐。”

“师傅若要杀他，弟子绝不阻拦！”

“只是还有一事，需得先跟师傅说清楚，若是师傅知道此事之后，还要杀他，弟子绝不阻拦。”

“哼！”正被一脸关切的霍母挽着手的霍元甲哼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着曹临：“想不到我霍家拳馆，竟出了这么一位大高手，我这个当师傅的，竟然一直蒙在鼓里。”

曹临没有接霍元甲的话，而是径直道：“今日被秦爷打断了腿的那位师兄，是因为他勾搭秦爷的小妾，与其私通在先，被秦爷发现之后，秦爷只是打断了他的腿，没有要他的命，已经是给师傅面子了，绝非是以大欺小，侮辱霍家拳馆。”

“今日是秦爷寿宴，秦爷的一众亲友都在，似此等龌龊之事，秦爷自然不好解释。”

“你说什么？”霍元甲立马激动起来，虎目圆瞪，死死的盯着曹临。

曹临道：“师傅若是不信，尽可把那断腿的师兄喊来对峙。”

说着又指向地上躺着哀嚎不止的一众拳馆弟子们道：“而且此事这些土鸡瓦狗们基本上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告诉师傅，反而坐视师傅与金刀门的秦爷生死相斗。”

“他们拿师傅当枪使，是他们该死，可师傅自己明明有机会可以先问清此事缘由，再去找秦爷讨说法，可师傅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带着这群盼着师傅跟秦爷打生打死的臭鱼烂虾，去沽月楼搅了秦爷的守夜，当着秦爷家人亲友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逼着他同师傅拼死一战。”

“今日若不是弟子早做了防备，等师傅吃完庆功宴回来，见到的只怕就是老夫人和翠儿小姐的尸体了。”

“不错，是他先勾搭我义父的小妾，与其私通在先，我师父只是打断了他的腿，没有杀他，已经是给你霍元甲面子了。”

“可你呢？你却在我义父的寿宴之上，当着师傅所有亲友徒弟的面，硬生生的搅了他的寿宴，生生把我义父打死在沽月楼。”

“你霍元甲何德何能，担得起津门第一这个称号！”

那秦爷的弟子也顾不上手腕处的疼痛，声嘶力竭的控诉着心中的委屈和不忿。

“他说的……都是真的？”此时的霍元甲心中仍旧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向院中起仰八叉躺倒在地上，已然止住了痛呼声的一众弟子。

面对霍元甲询问的目光，众人纷纷低下头，无人敢与其对视。

见此情形，霍元甲如何还不明白。

可曹临却并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而是冷眼看着众人：“此人要杀老妇人和翠儿，合该有此下场，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嘴上喊着师傅，可心底却直把师傅当成是冤大头，拿着师傅当枪使，霍家拳馆有你们这些人在，名声迟早要被你们败光。”

“也罢！”曹临抬头望天，唏嘘着道：“有些事情师傅不方便做，就让我这个当弟子的越俎代庖吧！”

话音刚落，只见曹临身影一闪，已如鬼魅般穿行在众弟子之间。

“你干什么······”霍元甲才刚出声，就被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打断。

“啊！”

“啊！”

“啊！”

顷刻后，一脸寒霜的曹临回到霍元甲身前，霍元甲伸着有些颤抖的手，指着曹临：“你···你····”

只见原本就被曹临打倒的一众弟子们，此刻纷纷捂着变形严重的手脚，痛呼不已。

却是刚才曹临将他们的一手一脚纷纷踩断，等同于是废了他们的武功。

“师傅，弟子戕害师兄，以下犯上，违反门规，今日便自逐出门，如今师傅已是‘津门第一’，弟子只望师傅日后行事能够三思而后行，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冲动，以免招来承受不住的后果。”

“弟子言尽于此！”

“弟子最后再叫你一声·····”

“师傅！”

“弟子今日便会离开津门，就此别过！”说罢便跪在霍元甲身前，冲其磕了个头，旋即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扭头看向院中淌了一地的众人，冷声道：“我虽不再是霍家拳馆的弟子，但你们也同样不是，日后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胆敢有人再仗着霍家拳馆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我必取尔等性命！”

曹临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见方才他所站之地，脚下青砖陡然下沉，如蛛网般裂缝朝着四周蔓延而去，足有四五尺方圆。

霍元甲本欲追上去，可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下大骇。

以霍元甲的武学修为，若是用出霍家拳中的绝招，也能做到开碑裂石，可似曹临这般，站立原地，只靠体内劲力勃发，便踏碎地砖，将地面踩的下凹数寸，霍元甲自衬难以做到。

又想起方才自己盛怒之际全力使出家传的杀人秘技，可曹临却用一双肉掌硬抗自己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杀人秘技，不仅自身毫发无伤，还在顷刻间反过来将自己制住。

方才盛怒之际，霍元甲虽然震撼，但却没有多想，可此时细细想来，曹临一身筋骨神力，对于劲力的巧妙运用，怕是早已在自己之上。

不然的话，又如何能够那般轻松的接下自己奋力击出的绝招。

看着满地滚地葫芦一般的弟子，想起先前他们在酒楼之时，推杯换盏之间，恭维自己的“津门第一”的称号，又看着曹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霍元甲顿时便觉得脸颊犹如火烧一般，羞愧难当。

此时逐渐冷静下来，霍元甲也恢复了理智，想起此前种种，看着院中被打断手脚的众弟子，最后目光落在秦爷那被曹临一刀斩断了手腕的义子身上，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

“你走吧！”

看了看自己的老母亲，想起屋中年幼的女儿，又看着满脸恨意的青年，霍元甲几次欲下杀手，可想起是自己先杀了秦爷在先，以及方才曹临说的事实，霍元甲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满是心酸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你放我走？”听到霍元甲的话，青年自己都楞住了。

霍元甲道：“是我不问缘由，搅了秦爷的寿宴，还杀了他，你若要找我报仇，我无话可说。”

话音落下，霍元甲脸上神情骤然一变，目露寒芒，冷声道：“可你若不顾江湖道义，还敢出手对付我家人，就休要怪我也不顾江湖规矩，杀上亲家，斩绝秦氏满门！”

此时的青年，也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看着满院断掉手脚的霍家拳馆弟子，想起了先前曹临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他能找上门来，杀霍元甲的母亲和孩子，霍元甲和曹临为何不能追上门去，灭了秦家满门，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是在大家都讲江湖规矩的前提下，可他自己却先破了这规矩。

诚然，今日之事，霍元甲确实有些咄咄逼人，可他跟秦爷是签了生死状的，是光明正大的在比武中杀了秦爷，纵然有些诟病，别人也挑不出霍元甲的错来，顶多就是说他咄咄逼人。

到时候曹临他们也大可学他一样，杀上秦家，灭了亲家满门，然后再来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

青年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越是细想，青年越是后怕，心中恨意虽然没有减轻一星半点，可那满腔的怒火却被现实悉数浇灭。

“霍元甲，这是你说的，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来找你报仇的！”

可看着好端端的霍元甲，青年心中的恨意却半点都没有消散，咬牙切齿的对霍元甲放了句狠话，便捂着断臂，挣扎着起身，踉跄着朝着门口奔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霍家，生怕霍元甲反悔。

一旁的农劲荪也同样是目瞪口呆，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