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撞钟堂的二人过了许久才开始对话。

“你知道那灾厄是什么东西么？”

“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好像听路人提到过，”阿尔托莉雅回忆道，“据说黑色的煤飘上天空，像雨云一样聚在一起呢。”

“听起来就很恐怖，那你有相应的魔术可以使用吗？”

“...没有，那应该得是驱散云层之类的咒语吧。”

“话说，我可以问你吗，master？”

“怎么了？”

路明非奇怪于阿尔托莉雅吞吞吐吐的态度，转念一想便意识到了原因所在。

“你应该是想问刚刚被士兵围攻时的事情吧？”

“嗯，我知道我能力有限啦，他们刻意绕过我也没办法保护好你，不过你的反应还是吓了我一跳，既然master有能力反抗，为什么以前一直唯唯诺诺的呢？是不想伤害别人吗？”

那你可太高估我了，路明非心里想道，正是因为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才放任暴虐的人格占据身体的啊，那种感受不管从何种角度而言都谈不上好，就好像看着另一个人冒名顶替自己的身份作恶，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更恐怖的是，顶替自己的也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你就当那是人类的自我防卫机制好了。”路明非含混地解释道，“就跟我和你的契约一样，还有别的人有求于我，倘若放任我出事他也很难接受的。”

“这样啊！”阿尔托莉雅恍然大悟，虽然压根没见过自己御主所说的对象，但冥冥之中对其产生了些许敬意，毕竟她做不到的事情由对方帮忙解决了，想必是某种存在于虚空的大能。

“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今天又走了这么多路，真是累死我了。”

阿尔托莉雅听到路明非的抱怨神态一僵。

“可我们还是没有钱财付账啊，刚刚氏族长大人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刻意漏过了你的请求来着，现在回想下来...好像除了得到一个随意行动的许可和具体的目标之外，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嘛！”

“别慌，说不定我有凭空造钱的魔术呢？”

阿尔托莉雅翻了个白眼。

“那就不叫魔术，叫魔法啦！虽说听起来差不多，但是实际能达成的效果天差地别。顺带一提，在不同世界当中穿越并维持固定的时间线，也是尚存保有体系的魔法之一，也算是为了这个异闻带学会的唯一称得上排面的东西了呢。”

路明非大概明白了，想来也是，即便是哈利波特当中也不可能凭空制造食物，想来物质的总量是某种规律下严格管控的东西，但他也懒得理解那么多，只要路鸣泽给他的秘籍管用，谁在乎这些钱是从哪来的呢？

想到这里，他便在心里默念起那句滚瓜烂熟的“咒语”，而当最后一个音节蹦出时，他真的感受到裤兜往下一坠，沉甸甸地贴在大腿上，透露着冰冷的触感。

“怎么突然不走了？虽说氏族长给了许可，但直接露宿在宅邸附近还是不太好吧...说不定被巡逻的不知情卫兵看到，又要产生冲突，我们还是快走远一些吧。”

“...卡斯特，你们妖精一般消费是什么水平啊？”

“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是在我以前住的乡下的话，一枚金币就够一个月花销了吧？”

路明非听罢默默掏出一把金币，似乎是在转换异世界货币的途中，魔鬼给的言灵还贴心地排除掉了掺杂的其他成分，以至于明明等价一百多克的财产居然有这么多实物，而听了阿尔托莉雅的粗略介绍之后，他也暂时不用再复述秘籍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视线不住地在黄澄澄的金币与路明非的脸上来回移动，突如其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甚至将其看作真正的魔法使用者。

“那...怎么说？”

阿尔托莉雅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想到能换到的大餐便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二人相视一笑。

“住店去！”

......

路明非伸了个懒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间，倒是在现实世界里也从未享受过的待遇。

昨晚卡着酒店打烊的时间挤进去，妖精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但当他掏出好几枚金币之后，态度瞬间便判若两人，他们也充分享受了大城市里的食物，虽说还是比不上人类烹饪的精致程度，但也算不上浪费原材料了。

而当阿尔托莉雅习惯性地跟着路明非走进客房，被后者推出去时一脸茫然，直到路明非尴尬地说明他已经支付了两间房的定金时，才露出惊喜的神色。

“真的吗？！真的让我单独住吗？太棒了！”

毫无征兆地接受了少女的热情拥抱之后，路明非睡前一直昏昏沉沉的，似乎头脑还没有接受如此回报的准备，以至于原本打算思考之后的行动也没付诸执行。

不过应该也不着急吧，毕竟昨晚从阿尔托莉雅那里得来了一个之前忘了询问仔细的问题的答案，借着她说明魔法的时候，他也确定了不同世界间穿梭的时间流速差异，本来以为现实的一天相当于异闻带的一个月之久，注定了他必须留在此处直到完全解决，但似乎在建立联系之后，两侧的计算便是相互独立的了。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依然保持着现实缓慢的时间流动，但回到现实却是正常一对一的比例，不然他恐怕就真要体验一把沧海桑田的感觉了，等他过完年再上个一周学回来，别说预言之子预定的出现年份了，就算他们拼尽全力闹出点动静，十几个月的时间也够那个摩根女王处理内乱了，恐怕就跟无法存档的即时游戏一样，令人难以平衡得失。

当务之急还是情报，路明非想着，虽说有奥贝隆表示着自己要去寻找能帮得上他们的信息，而且距离离开也就一天的时间，但就算他能找到二人的歇脚处，在这里干等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更何况他可能还不知道现在急需解决的目标的转变。

也许，我应该自己去找一个情报来源？还有雇佣兵，既然已经脱离了贫穷，那这钱不花白不花，就算是武侠小说当中的武林高手行走江湖有时还要找护镖的呢，他的想法也不算玷污冒险与勇者的本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