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元!
第1章 李元!
长安府。
扶风县。
七月刚过,骄阳依旧似火。
潜伏在灌木丛中,李元一动不动,稚气未脱的脸上汗水滴答,那身粗布短衣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屏住呼吸,汉水淌过那双鹰隼般的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住远处的扑兽笼。
日头渐渐偏西,眼中不禁有些失望。
狡诈如狐,古人诚不我欺!
每天五个多时辰,连续登了好几天,可那只白毛狐狸一直在笼外试探,面对绑在里面蹦跶的麻雀,它就是不肯进去!
也许将捕兽笼放一夜会有收获。
不行!
细竹条编制的扑兽笼并不结实,一旦有猎物进去,需要马上收起,不然会被它咬破笼子逃走。
“难道今天又要空军?”
这要是在前世,空军大王的称号铁定是跑不了的。
真是耻辱啊!
天都要黑了,又是白忙活的一天。
他在想,明天还要不要再来?
“山神娘娘,赏口饭吃吧!”
祈祷并未应验。
而那白毛狐狸却悄悄探出个头来,正好与李元对视。
似笑非笑的狐狸眯起双眼,一股大爷早就看穿你的眼神,嘲讽意味十足。
狐狸退入山洞,李元扫了一眼身边空空如也的背篓,不禁有些泄气。
只有明天再来了!
结实的双臂在地上一撑,修长的身形如猎豹般嗖地窜出灌木丛。
提起扑兽笼,盯着洞口。
“再聪明的狐狸,终究也是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儿!你给我等着!
搁下狠话,他背起竹篓朝着山下走去。
潺潺溪流边,山风带着丝丝凉意。
洗了把脸,几口清凉甘甜的泉水下肚,全身疲惫得到些许缓解。
咕咕咕!
整日水米未进,掏出巴掌大小干巴巴地面饼,咬了一口,剑眉不自觉地蹙起。
野菜糠皮占了八成,吃起来又干又硬,还带着一股苦涩,若是不就着泉水,根本无法下咽。
可即便是这样,一口干的也只有赶山的时候才能吃上,寻常时候都是清水野菜粥一碗,只要饿不死就行。
毕竟,就算是庄子里的大户人家,也不是顿顿都吃得起干的。
至于精工细作的糕饼点心,那些奢侈的玩意儿,也只有扶风镇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才能享用得到。
遥想前世,刚刚大学毕业,还来不及享受996福报,被一场车祸夺走性命。
转生来到这个形似华夏古代的世界,原本以为会混得风生水起,可这都三个月了,吃了上顿没下顿,什么想法都被饥饿扼杀在摇篮里。
想再多,也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填饱肚子,活着才有机会不是!
鼓起腮帮子,狠狠嚼着面饼。
脑海中回想起香喷喷的大米饭,酥脆的肉夹馍,暴辣的老火锅,冒着油花的烤串,再配上一杯冰醇啤酒……!
啧啧啧……!
口水不由自主地疯狂分泌,面饼子似是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哦!”
靠山吃山!
眼下这莽莽八万里秦岭,深山老林就是所有赶山人找食的地方。
出身猎户,母亲生弟弟时难产而死,幸得父亲是个赶山的好把式,可自打半年前赶山音讯全无,一家人的生计,就此都落到李元身上。
好在身体还算结实,父亲之前的言传身教,虽然大型猎物他不作指望,但兔子山鸡这些温和的动物秦岭山脉中还是不少的,勉强让兄弟两个堪堪饿不死。
眼见就要入冬,那将是赶山人最难的日子。
往年每到冬天,大雪封山,庄子里都会饿死冻死一批人。
平日里都吃不饱,这要是到了冬天,哪里还挨得过去!
这样苦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
嚼吃了半个饼子,灌了不少泉水,肚子总算是消停下来,连带着力气也恢复不少。
扫了一眼背篓,一团红绳,一根尺余长的鹿骨钎子,一柄厚背柴刀,外加身上一张竹弓,一根索宝棍。
这就是他作为赶山人的全部装备。
想要在深山老林求活,老练的猎人都难,这点东西,以他的年纪来赶山。
不!
是赶死!
能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钱难赚,屎难吃!
李元,你要加油哇!
你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决不能给广大穿越者们抹黑。
可没有老爷爷跟随!
没有神功秘籍!
更没有系统!
连赘婿都不是!
也就只有身子骨还算结实,可这又有什么用,反而吃得更多。
半个饼子,让体力恢复了些许,顺着来时的山路走去,一一查看设下的陷阱和扑兽笼。
天色渐暗,山神娘娘并不赏脸,十多个扑兽笼,破得七七八八,却一无所获。
又是空军的一天,全身酸麻的李元一屁股坐下,力气似是被抽离,一动也不想动。
只剩下怀里的半个饼子,今天如果还没有收获,明天就更没有力气狩猎了。
看着身边的竹弓,跟本拉不动,面对即将要到来滴水成冰的漫长冬季,他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若是能捉住那只白毛狐狸就好!
它的皮毛肯定能卖过好价钱,整个冬天都不愁了。
正想着,一股寒意猛然窜起。
作为赶山人的敏锐,李元紧握索宝棍,缓缓起身。
半人高的老灰狼,瘦骨嶙峋,浑浊的双眼,闪着幽幽冷光。
獠牙外露,涎水滴答,那饥饿的小眼神儿,比李远有过之而无不及。
冰冷,残酷,疯狂!
常在山中走,那有不遇狼!
独行赶山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东西:狼群!
好在,这是只离群老孤狼!
即便如此,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
饥饿嗜血的眼神,让李元毛骨悚然,似是数九寒天里被掀开天灵盖,当头浇下一桶冰水。
逃么?
老狼根本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
呜!
青狼暴起,化成一道残影直接扑杀。
猩风扑面,肌肉瞬间紧绷,索宝棍抡起,直奔狼头抽去。
呯!
啪!
小臂粗的索宝棍应声折断。
虎口一麻,半截木棍脱手飞出。
双臂酸麻,李元连退数步,被碎石绊倒,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惊骇的目光中,青狼虽被抽飞,骨碌碌滚出老远,但马上又摇摇晃晃着起身。
“不是,狼哥,都是找口吃的,我对刚才的行为道歉,咱桥归桥,路归路,成不?”
冰冷的眼神盯着李元,没有再进攻,开始围着他打转。
这是在伺机一击致命呢!
唯一能作为武器的索宝棍已断,柴刀还在背篓,唯有手中竹弓可用。
嗷呜!
嚎叫声中,青影如电,似是泰山压顶般扑下。
腥臭的涎水滴到脸上,獠牙闪着匕首般的寒光,直奔脖子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