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尖嘴早就看出，这易天成好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一个乡下人，还这么年轻。

最最重要的是，这小子面生，不是常在琉璃厂混的，尖嘴心里没把他当回事。

只当易天成是个愣头青，眯着眼：“小兄弟，你什么意思啊？怀疑我说的？”

语气听着挺客气，但此刻，这尖嘴的嘴脸已然是一副阴险的样子，周围有人一样，冷声冷气地道：“哎哎，不懂你别在这儿乱说话，什么朴实无华，这么次的手法，摆明了就是学徒练手的，刀功一般，就更别说什么玉的材质了，就是边角余料。”

西北汉子一听，看了眼手里的玉佩：“这，这不能够啊！”

他嘴里是嘀嘀咕咕，穷途末路的，本以为拿出这件祖上传下来的物件，换钱救命。

没想到还是个不值钱的，这换了谁都架不住这样的刺激。

一屁股，这西北汉子，如此粗犷的人却像是个小姑娘，坐在了地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啊啊”地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尖嘴见状，瞪了眼易天成：“小子，你是不是成心的，啊？你看看，人家都什么样的，你还在这儿捣什么乱啊！去去……不买你一边呆着去！别耽误我的事！”

他说着蹲下来，笑着对西北汉子道：“那什么，看你这么可怜，这样吧，二十！我再加一块，这可是我见你可怜，怎么样？”

此刻的西北汉子，已然是到了绝望的地步，妹妹没找到，回去的钱也花没了，二十块，可能是让他离开四九城，回到老家的唯一指望。

他抹了把脸上的泪痕，瞧了眼尖嘴，又看了眼手里的玉佩，不舍得，可也没有什么选择。

“那……那你能不能再给我加，加五块啊？”

尖嘴一听，扁着嘴，脸色一沉地站起身：“过分了啊，我是看你可怜，要不，这东西就值十九，这都是我，别人你问问，他们谁能比这个高，对吧？”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点头，有人更是道：“侯哥，我看你是真的好心，要是我只能十五。”

西北汉子真的是到了绝境，没有选择，他捧着手里的玉佩，嘴里嘟囔着：“爹，俺，俺对不起您了，如今我只能把，把这个卖了换钱回家……”

抬起头，西北汉子正要答应，他却看到了易天成朝他微微摇头，迟疑了下，就在尖嘴把十九块再次递到他面前，西北汉子却揣起玉佩，从地上爬起：“那个，我，我不卖了！”

拍了拍屁股，分开人群，只见他直奔前面走去。

“哎！”

尖嘴被他搞得一愣，却目光微眯，瞧见了不知何时，走远的易天成，西北汉子明显是追他去了。

“害！没想到老子今天被这么个小家雀给啄了！”

“俺，俺真的吃饱了。”

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嘴里还塞得满满登登，用力地咽了一口，西北汉子“呵呵”地，一脸满足地笑了笑：“成子兄弟，我，我真的不知道咋感谢你了。”

“出门在外不容易，他们就是看你走投无路，这才要捡你便宜的。”

蹲在墙角的易天成，瞧了眼胡同口：“等下吃完，老哥你就拿着钱回去吧，回老家，可别再来四九城了，再怎么说，老家也比这儿好活。”

“那是那是……”

又咬了口馒头，西北汉子委屈地抹了抹眼角，他却像是想到什么：“哎，成子兄弟，你来琉璃厂是干啥的？”

“我？”

易天成想了想，也把自己的事聊了下，听说他奶奶的事，西北汉子“唉”了一声：“敢情成子兄弟你也有难处，这钱……”

展开手掌，西北汉子的掌心是五块钱，这是易天成最大的力量了。

虽然奶奶看病需要钱，可五块钱也不能起多大的作用，西北汉子是真有难处。

易天成这才花钱买了馒头，还给了他五块，让他买票回家。

“俺……俺咋感谢你啊？这钱，对你也很重要，你奶奶的病也等着用钱呢。”

“你比我需要这钱。”

易天成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头，西北汉子眉头紧皱：“这钱俺咋还给你啊？”

“不用了！”

站起身，易天成笑着道：“这么远，为了这几块钱，难不成你还要来一趟四九城嘛？”

“这，这怎么行啊！”

西北汉子挠了挠头：“这钱俺必须还……”

瞧了眼手里的五块钱，易天成却笑着伸手，把钱拿走后，顺手揣进了他的羊皮包裹里。

拍了下包裹：“老哥，你啊，踏踏实实地赶快去车站，等要是有一天，我去了你们家，咱们兄弟有缘的话，你啊再还我钱也不迟。”

推着西北汉子走出胡同，抱着羊皮包裹，扭头，西北汉子朝易天成点了点头：“成子兄弟，大恩不言谢吧，俺记住你了，这辈子咱们兄弟要是有缘再见，俺一定报答你！”

笑了笑的易天成，点头：“成，老哥，我就不送你了。”

朝易天成猫腰，西北汉子鞠了一躬，他大步流星地朝车站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却转身：“成子兄弟，要是你去了俺家，去了蓝田的话，俺家就住在蓝田玉山镇赵家坪，我叫赵兵来！”

看着西北汉子朝他举起胳膊，用力地摆了摆手，然后不回头地走远，易天成笑了下。

易天成转身，正要离开，却不想面前尖嘴，带着四个人拦在了面前。

“哎呦！这是兄弟情深，相约江湖了啊！哈哈！”

冷笑了两声，尖嘴却面容一冷，沉声道：“小子，我在这琉璃厂东西街，找了你半天，你小子是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躲着我是吧？”

他说着上前，打量了眼易天成：“知道行有行规吗？啊？”

易天成并未惊慌，点了点头：“侯哥是吧，我知道刚刚你没拿到玉佩，是心里怨恨，觉得是我搅了局是吗？”

“废话！你说呢？！”

尖嘴歪着脑袋，嗤笑了下：“哈！听你这话，你还清楚自己干的好事是吧？哎，这么说你是纯心的是吗？”

身旁，有人指着易天成：“侯哥，别跟他废话了，拉胡同里，给他点教训！”

“等等！”

易天成抬手，看着尖嘴：“我能说句话吗？”

眉头一皱，尖嘴点了点头：“行，你说！”

易天成道：“侯哥，这行有行规，不假，可道亦有道吧，刚刚这个姓赵的老哥，人家外地人，落了难，你说祖传的那么一个物件，拿出来想着换钱救命呢，可几位倒好……”

他说着摇了摇头：“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见死不救……哎，几位，你们也都是四九城的爷们，怎么就为了那么一块玉，就这种跌份的事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