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肖遥！”

“性别？”

“男！”

“年龄？”

“25岁。”

……………

偌大的房间里，肖遥背靠在椅子上，上半身赤裸，被贴满了各种电线和金属探头。甘城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旁，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接受询问！

这里是人体细胞研究中心，两三个穿着工作服或白大褂的人在红灯闪烁的机器间穿梭忙碌。

一个小时候，肖遥穿着衣服走出房间，被甘城带入熟悉的会议室。陈欢早就再次等候，手上端着文件，脸色铁青。

三人分别面对面坐下，肖遥弱弱的问道：“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告诉过你们了，为什么还要用测谎仪来试探我？”

陈欢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眉头慢慢拧成了疙瘩。

甘城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好些东西都只有观察记录和你之前空口白牙的说，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明。所以测谎仪不得不安排，不过你放心，等测谎仪结果出来，证实你之前的话没有问题，立马就能从这里出去。”

“好了！这些都以后再说，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想问你，你是否还有什么对我们隐瞒的？”陈欢问道。

肖遥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我的性格你们观察这么多年，应该有所了解。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刚强的人，所以但凡是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孰轻孰重，要不给我点提示？”

陈欢将手中的文件朝着肖遥推了过来。“这上面是你和聂莫宁后面多次接触的照片和记录，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些毫不知情？还有，你去眼科医院看诊的事情，也详细说说。”

肖遥看着文件上面的文字和彩色照片，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关于聂莫宁，她这么几次找我，就是为了验证我和孙家德的亲属关系，还想证明我舅舅的血有治愈白血病的可能，不过这一点失败了……”

前后花了十多分钟，肖遥将前因后果，包括聂莫宁给过的文件，照片，提示，甚至连深夜邮箱收到的视频全都一股脑交代了。

陈欢越听脸色越难看，侧过头盯着甘城，眼神里面透出一股子凌厉气势。

甘城脸色发白，硬着头皮问道：“你确定你看到了我们的内部资料和视频？不会是合成的吧？”

不等肖遥回答，陈欢冷哼一声道：“白痴一个！你没听见人家连我们真实目的和计划都说出来了吗？滚出去！报告主任承担责任，然后给我彻查内部人员，泄密者——死！”

甘城握紧拳头，咬着牙齿的走出会议室。

空荡的会议室里，肖遥和陈欢面对面坐着，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安静。

陈欢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然后问道：“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报告给我们？”

肖遥有些无辜的摊手道：“你们也没问呀，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自己周边无时无刻都有眼睛盯着，谁会想到居然没有报告上级。

“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404当前最紧急的任务和目的，想必也知道我们已经让你表哥来过了。如果你不想步他的后尘的话，现在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有任何你觉得可能重要的线索，之前没说没有交代的，现在说给我。”

陈欢说着，将桌上的黑色录音笔调整了一下方向，然后又冲角落的摄像头点点头！

肖遥刚想说没有了，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几个诡异的场景。也许，自己身上的问题，他们能解决呢？

“我现在看任何人都是我舅舅的模样，这就是我去眼科看病的原因！”说着，肖遥将自己何时何地开始出现这个问题细细讲述了一遍。

讲完，他看着对面的陈欢，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是否对这种病症有所了解。

陈欢淡然的听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还有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肖遥问道。

“和在你舅舅身上的事情比起来，你这点儿事情不值一提。已经记录了，说后续！”

肖遥翻遍脑海，又说道：“我的实验数据出了异常，关键是找不到问题所在……”说着，他将累积溶出反而下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陈欢还是面无表情！

房间短时间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俩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还有……我在荣康医院给舅舅抽血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大舅刘百华的声音！”

陈欢眼睛一亮。“说的什么？详细点，包括时间地点，内容，在场人物，周围环境。”

肖遥回忆了一番道：“当时我面对着小舅孙家德，他还是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不过耳边就是传来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一连说了两次或者三次，我记不清楚了。”

“这一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音色，都和当年我大舅刘百华一模一样。奇怪的是，在场还有聂莫宁和另外两个医生，他们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在之前我也交代过，20年前大舅临死前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陈欢单手在桌子上敲击着，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肖遥看着她的动作，不敢打断。

“看来情况有变！”陈欢突然玩味的笑了起来。“之前我觉得你也许重要，但没那么重要。现在看来，是我的判断有误！”

肖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给吓到，心脏砰砰砰的跳跃，不知道这女人心底又在想什么。

陈欢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小吴，过来一下！”

没几分钟，一个额头呈M发髻的中年男人推开会议室门走过来，有些拘谨的问道：“陈专员您找我？”

陈欢朝着对面的肖遥一指。“这个人就是肖遥，计划有变，我这边现在的指示是，不要命的可以都上一遍，但是他的命得给我保住了。如果他死了，你也就可以不用活了，懂了吗？”

小吴点头称是，上下打量了几眼肖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能折磨却不要命的手段多得是！不过，缺胳膊断腿能接受吗？”

陈欢捂着额头沉思几秒回道：“尽量保全吧，未来的重心可能在他身上。”

俩人谈话并没有刻意回避肖遥，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似乎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小吴点点头随后开门准备离开，恰好甘城从门外进来，俩人撞了个满怀。

“怎么走路的？”甘城呵斥道。

被叫做小吴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后回头看一眼肖遥，继而离开。

陈欢端坐在桌前，随意的将录音笔关闭，对于身后俩人的行径和对话似乎充耳不闻。

甘城走到陈欢背后，远远的朝肖遥一挑眉，随后语气恭敬的说道：“测谎仪比对结果出来了，99%指标正常，可以下全部真话的结论。”

陈欢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泄密的事情有下文了吗？上面怎么说？”

甘城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看肖遥，然后凑到了陈欢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陈欢听着，然后脸色一红，站起来就准备破口大骂。不过一张嘴，看到肖遥还在对面坐着，神色略有缓和。“这事儿回头我去找付主任，你先把他带去交给小吴，记住：可以残忍，但不能有生命危险，这是底线！”说完，陈欢示意肖遥把手上的材料还给她，随后抱着文件袋出门。

甘城大摇大摆的坐下，背靠椅子朝肖遥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或者想说的吗？”

肖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也许我可以劝说我舅舅，至少是一个尝试。万一成功了呢？”

“你还是挺聪明的！”甘城赞叹道。“不过你能想到的，我们会想不到？我们能想到的，你舅舅作为未卜先知通灵能力的高人会算不到？”

说着甘城直接起身绕过了桌子，坐到了肖遥的旁边。他掏出手机，调出了一个视频，直接凑到肖遥眼前。“这人你应该认识！”

视频里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有点像是本世纪初的贫困乡镇中学宿舍模样。一个眼神呆滞颧骨高突的老男人在木质椅子上坐着，手上满是淤青和血痂，饶是如此他依旧不停的搓着手指头，这人正是被404评估已经尸解成仙，有出神入化超能力的孙家德。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从镜头后面出来，慢慢的朝着孙家德走了过去。这人身材约莫一米八，上半身偏魁梧，头发油腻又长，整体气质看起来邋遢无比。

“他们说你是我死掉20多年的老爸，我不信。但他们说如果我不来劝你，他们就把我折磨到死。我还年轻呀，才三十岁，媳妇儿都没有，哪怕你不是我爸，我只能认了！”

“他们说你已经成仙了，想让你交出成仙的法门！求求你了，你就说吧！你不说，他们是真的会要我的命！”

视频里的工装男人说到后面，已经带着几分哭腔，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孙家德磕头。

“这是你表哥刘金！”甘城似乎怕肖遥看不懂，解释了一句。

肖遥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视频里的孙家德，也好奇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大舅。

常理看来，如果他真的是大舅刘百华，那刘金作为亲生儿子，声泪俱下的哭诉，而且是真的面临生死危机，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视频中的孙家德，脑袋依旧偏向一侧，双眼空洞无神！他的双手指头相互交替，不停的揉搓，好似指头是他思考的工具。

刘金磕头如捣蒜，一直持续了约莫两三分钟，孙家德还是瘫坐在椅子上，甚至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从镜头背后出现在视野中，手上拖着一条胳膊粗的木棍。男人站立在孙家德身前，盯着他的脸冷冷的看了几秒，随后双手将木棍高高举起，朝着还在磕头的刘金后脑勺砸下。

哪怕是被拍摄下来的视频，还是清晰的听到木棍和头骨接触瞬间发出的闷响。木棍可能不是什么结实的材质，随即直接断裂成两节。

一节木棍在黑衣男人手里紧握，另一节落在地上，随后又弹起，飞到了孙家德的手上。

与此同时，刘金已经趴在地上没有了动静。也就在这时候镜头动了，随着镜头缓缓上前，刘金那油腻的脑袋下方，已经流出几缕血迹。

半截木棍落在孙家德的手上，他的手指头并没有停止动作。随着镜头特写的切入，他的眼神痴呆依旧！

“刚才你打的时候，他表情有变化吗？”视频里传来一个画外音。

黑衣男人挥舞半截木棍朝着孙家德的眼睛戳过去，半截木棍生生在他眼睛前面一厘米停住，孙家德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看他像有变化的样子吗？”

“行吧！我吩咐人来打扫卫生，你执行B计划。”画外音继续说道。

随后视频中的刘金被黑衣男人拖走，视频也到了尾巴，就此黑暗停止。

甘城将手机收起，问道：“怎么样？他亲儿子都无动于衷，你还要去试试吗？”

肖遥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眼前出现了孙家德那满是血痂和青紫淤血的双手，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试试！”

“也可以尝试，不过得申请一下！”甘城说道。

肖遥心底沉了一下，说道：“我想让你给一个保证，保证如果我舅舅开口的话，免除那些在我身上的所有残忍尝试。”

甘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回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不过可以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