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无余香
第1章 手无余香
夜,无边的黑暗,漆黑的墨色寂静地流淌,不知何时悄然流逝。
林耀倒在床上,沉沦的熟睡着,不消片刻便察觉到眼皮明亮起来。
原来是那一缕阳光穿透于狭窄的窗户间隙直射在他浅薄的眼皮子上。
用手抹了一把眼角,透入视线里的是一个明亮的点,而后点变成了道道明亮的光线,在恍惚中,模糊的视线终于变得愈加清晰。
林耀迷惑的眼睛中交织着两个世界的画面,终究定格在了陈旧旅社的装饰中,而后恍然道:“异界的第七天!”
使劲晃悠着身子爬起来,简单地洗漱一番,忍着疼痛披上廉价皮凯与护肩,拿着厚重的大剑,在“嘎吱”声中走出了房门。
房门外,扑鼻而来的是玫瑰的芳香。不管哪个世界,玫瑰总是备受欢迎的。
异界的风土人情充满着色彩,光是来来往往的奇装异服与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异性就足够吹散林耀心中的不快。
不知这个世界玫瑰的定义是什么?等待我的会不会是那深深洞穿人心的故事。
林耀同样期待着那一段佳话编织成的厚厚长卷,在那长卷中是一朵接一朵盛开而出的玫瑰,点缀在岁月长河的一个边角上。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梦想,或是卑微的,或是伟大的,林耀,自然也有着他的梦想,她便是他的梦想。
她是谁?她可以是她,她也可以是她,亦或者是她。
找个自己喜欢的,她也喜欢自己的,就足够了。
奈何理想因为现实变得沉重而且摇曳,活着就如此艰难,又有谁会停下倾听一个陌生的失落者的心声?
没有,上个世界,这个世界,都没有。
所以林耀觉得自己很孤独。
“帘卷西门,人比黄花瘦。”都没人为他诵读。
想到自己根本不受欢迎,林耀不禁感到难过。不管是哪个世界,喜欢的都是强者,很可惜,不管在哪个世界,林耀都是庸庸碌碌的人。
依稀记得,那是初来乍到的第一天,林耀便喜欢上她。
马背上的她英姿飒爽,晚霞的风吹起她那红色秀发,荡出一缕缕漂亮的弧线,那一刻的侧脸,宛如夏花,在林耀的心里盛开绽放。
整个镇子,喜欢她的人太多了,很容易就能听见她叫威尔尼娅,是个天才的三阶法师,大主教的侄女,第一次组织远征军,所以林耀果断参军当了护卫大兵。
远征军数百人,浩浩荡荡进入了森林,林耀抬头看去,顿感自己特别矮小。
不消片刻,一具骨架展现在眼前,耳边便传来一声嘶鸣。繁茂的树叶咔嚓声响,原本明亮的森林忽然暗了下来。林耀抬眼,与他对视的是不知名的动物。它呼出的空气直喷到了他的脸上,腥臭味充斥他的口鼻。
“龙鹰群,列队,战斗!”
没等林耀恐惧,命令声乍然响起,之后的就是无尽的战斗。
一声嘶鸣,长达八米的单翼遮住了天空的光线,长近乎一米的头颅上长着锋利的喙,像匕首一样,挥动刹那便将数人拦腰斩断。
“不好,它在呼唤同伴,快点解决掉它!”
现实无法直面,洒在脸上的都是鲜血,林耀当即晕了过去。
第一次远征,林耀是被马匹拖回镇子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血,社死的十分彻底。
果不其然,林耀被开除了,他依稀记得的是那传讯人鄙夷的目光。此刻的林耀,感觉自己的心死了,心中的那朵夏花也跟着凋零了。
在镇子里,林耀接受了治疗,那个叫做约丝丽的粉袍小牧师很温柔,她不仅治愈了林耀被灌木刮伤的后背,更是治愈了林耀的内心,林耀觉得自己应该换个人来喜欢了,于是果断的喜欢上了这个小牧师。
小牧师很温柔也很可爱,她崇拜英雄,向往黎明。
于是林耀第二次出征了,他的智慧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个小小的玫瑰园仿佛化作了怨灵,吞噬着一切。林耀的运气很好,再次活了下来,但是他没有了以往那种轻松、愉悦的心情了。林耀知道了自己完全没有天赋,得不到阶位,无法被女神祝福,就连玫瑰园都嫌弃他。小牧师安慰他,劝他安安心心做个农民。
带着失落与不甘,林耀离开了远征队伍。他打算接一些零碎的活计,取个漂亮的平民,一家人幸福地过完一生。
第三次任务,也就是第七天接到的活,是远征军重要的赐福仪式,林耀作为仪仗队的一员,有少量的铜币可以领取。
道路上都是昨日连夜摆放好的鲜花,估摸着今天要放置一整天,花粉的香味让他稍微有些不适应。
好歹两次远征都活着回来,但是一路上,没人给他关切的“早安”问候,依照他偏执的性格,他也不屑于对别人说“早安”!
走了片刻,街道上洪亮的钟声响起,林耀加快了脚步。
依照惯例,远征军第三次出征归来,还不足以接受一次女神的赐福,但是,这远征队伍中有大主教的侄女——威尔尼娅。
“凯旋!”
“凯旋!”
街道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人们十分的激动,女神的赐福对于这个大陆上的人们来说是最大的恩赐。
人们信仰女神,敬畏女神。
女神的神谕就是他们的一切。
疯魔一般的人群爆发着阵阵呼喊。
林耀皱眉:真是一群狂热的信徒。
神谕说:要将魔族驱逐至地底深处。
所以讨伐魔族,就成为了整个大陆上人们的信仰!
这个大陆上的人们到老都要翻来覆去的做着这件事情,不知多少次的出征,就为了完成女神的神谕。
没有人质疑女神,神殿的权威是无上的。从女神降下神启后,神殿就做了数千年的主,威风八面,连帝国的皇帝都只能颁布一些大主教批阅后的法令,以及按照他们的名单来任免一些勋贵。
“队伍已排列完毕!”骑士向灰袍祭司汇报完毕。
只见林耀的队伍整整齐齐地列队在城门口处,这里草长莺飞,花香扑鼻。
天气很热,站立了许久,四个俊美的年轻男女骑着高头大马终于在高举旗帜的大兵簇拥下姗姗来迟。
大道的两旁皆是镇民,他们羡慕、虔诚的呼喊声闹翻了天。
获得女神的赐福,这是值得自豪的东西。
行进的队伍目不斜视,身为仪仗队的林耀高举着长剑也是目不斜视。
马蹄声在杂乱的欢呼声中缓缓靠近。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林耀以为他会遭受到白眼和藐视,殊不知无人在乎他反反复复的心态变化。
三阶位进阶四阶位的仪式是唯一的,只有通过神殿的祷告,女神才会降下祝福,接受到赐福的人才会升到四阶位,而后不论是体质还是魔力都会有超越性的提升。
林耀内心诽谤道:进阶垄断,难怪神殿这么横!
紫罗兰,魔族第八军团斥候,长着一双血色的眼瞳,拥有读心术的她装扮成平民百姓,混进了这十分重要的赐福仪式中。平民堆中的她十分不起眼,跟人们扎堆在林耀的后方,她自然听见了林耀的心声,十分好奇地打量了林耀一眼。
眼前这男子的思想明显跟大陆上的人类格格不入,竟然有质疑女神的离经叛道想法,这就很魔族了!
四人走上高台,林耀偷偷望去:只见四个人中有个男子伟岸如剑;有个女子峰峦在红卷中矗立;有个男子周身爆发着磨砺的力量;还有一个女子手中捧着本书册,总是一副探索世界的样子。
在祭司的主持下,四人虔诚跪坐,闭眼倾听。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在大主教的祷告声中精灵纷纷出现,轻风摇摆,银针般的光线倾泻而下,那充沛的魔力就连林耀都能看见,霎时整个广场很安静,原本热闹的气氛就像凝固了一般。
接受了光辉的洗礼,四个人的阶位提升了,由原本的三阶变成了四阶,锋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晃的林耀眼睛生疼。
林耀眼睛刺痛,暗骂:真能装!让我好生羡慕!
“噗呲!”
林耀内心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紫罗兰喷出声来,她连忙掩住嘴,低声暗骂。
紧接着就是大主教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个字词都是用心准备的,每一句话表达的思想和观念都是赞颂女神之类的,底下的人们专注地聆听者,仿佛最卑微的信徒一般。
百无聊赖的林耀在心底再次胡乱编排起女神来,透露出的是那颗毫无敬畏之心。
紫罗兰不由张大了嘴:这是异端吧?拖出来要被挂在火架上的那种。
大主教最后念道:“邪恶往往是一点点黑暗累积起来的,他们会将智慧和勇气困在枷锁里,我们要战胜黑暗,驱逐魔族,将真理的火光照亮黑暗浑浊的世界!”
“战胜黑暗!驱逐魔族!”
“战胜黑暗!驱逐魔族!”
“战胜黑暗!驱逐魔族!”
喊声雷动,数十万的人发出了共鸣,震天动地。
这股可怕的凝聚力,使得林耀十分惊骇:真是一群可怕的信徒!
紫罗兰深有同感,两个种族争斗千年,魔族固然强大,可在这股凝聚力面前讨不得半点好处。
最后确定了接受赐福四人的样貌,又打量了林耀一眼,紫罗兰悄悄隐没在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