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德贵布满沟壑的老脸泛起油亮光泽,枯皮般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着:“好,甚好!”嗓音里掺着砂纸摩擦般的嘶哑,“老朽这心头大石可算落了地!”
赵四佝偻着腰凑近妖尸,此时的他极有眼色,不由分说地帮林丘收拾妖尸装袋,实则借着翻检动作遮掩嘴角弧度,三角眼闪过一道精光。
“诸位道友也不白等这一遭,这三具妖尸咱们一并分之。”林丘也煞有其事的对着同伴们喊了一声,听到这话手脚麻利的赵四更是喜上眉梢。
‘还挺大方?我让你大方,你越大方你们就越惨!到时候你说你的朋友们会不会怨你害了他们?啧啧。’
“王管事,无论血煞池之行结果如何,我都记得此刻,你若没能回来,我……也当为你点三炷香祭奠。”
林丘言及于此竟是显得颇为伤感,众人听闻也觉得他确有诚意,然而韩七却听得其中门道。
为何林丘只言对方死而不言对方生?血煞池又不是十死无生的必杀局,看似真情流露实际上还是在挤兑王德贵。
想到这里,韩七狡黠的目光又与林丘撞上,却只见到对方眼中的纯真……
‘好家伙,我以为你是个初呢,没想到你也这么会,看来我倒是不用担心你小子了。’韩七转过头轻笑心中暗道。
待到众人继续往天工坊内场的方向走去,王德贵脸上僵硬的笑容终于松弛下来,先前的一番表现可以说他是竭尽今生所能在表现。
他差点以为,他自己真的变成了那个垂垂老矣要去填血煞池的老修,自己都差点陷进去,更遑论他人不信?王德贵如此想道。
赵四一脸得意之色,见林丘一行人远去,迫不及待开口:“管事,怎么样,这应该就算成了吧?”
“这里人多眼杂回去再说,你差点因为一个韩七没沉住气坏了大事!”王德贵隐隐有些不快,面色又变得阴翳,不过他倒是很自信虽说此次行动稍有不足,但也足以受用。
……
“林师弟,这……”同行的陆收拖了一个长音,显然是对先前之事有些迷茫,尽管看上去结果似乎也算是皆大欢喜?
“这还用说,你信这老王八能改好还是信我是元婴大能转世,依我看,把他塞进血煞池里都得把池子给弄脏咯。”韩七毫不客气的叫道,从怀里摸出的铜钱左手倒右手掷来掷去,毫不在意先前王德贵的说辞。
“韩半仙说的不错,但暂且不必担心,这里人多眼杂,等内场结束后我再与诸位言明。”林丘正色一声,对韩七的发言还是颇为认可,但此处也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还需要细细言说。
众人见林丘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
再往前,便是天工坊的内场大门。
片刻后林丘一行人抬眼望去,天工坊赤铜大门前浮着两列鎏金牌匾,左侧“千锤百炼”四字隐现龙鳞纹路,右侧“地火通明“则燃着牵引地脉的明火。
鎏金牌匾下,十几名赤膊匠人正喊着号子搬运玄铁箱,古铜色脊背蒸腾着白雾,汗珠滚落在地火灼烧的砖面上滋滋作响。
场内传来锻锤与金铁相撞的轰鸣,气浪裹挟着热风扑面而来,将众人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这时,忽有一道清朗声线破开喧嚣:
“在下柳泽,舍妹药圃之事,多亏诸位道友出手相助。”
“嗯?”林丘轻疑了一声,竟是丝毫未能察觉居然有人出现,似乎面前这人是随着话音才逐渐显现出来,当真是玄奇手段。
其余众人先前被天工坊内场大门的派势所吸引,一时间更是没有发现有人站在他们身前,闻言皆尽诧异,纷纷朝着几步远的前方看去,这才发现一青年男子负手而立站在内场大门的正中央。
那是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青年,他面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对剑眉横指,谈笑间相若狂涓气势很足,袖口暗绣的天工纹路随着抬手行礼的动作而泛起银色流光,与内场的赤铜大门仿佛交相辉映,于日头下熠熠生辉。
“嘶,练气后期?韩七见过道兄,柳仙子的药圃是我等举手之劳嘿嘿。”韩七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玄色锦袍的青年拱手回了一礼。
‘好强的阵势,恐怕不是初入练气七层。’这是陆家兄弟同时面对此人的感觉,虽未开口回应,却也纷纷行了一礼。
“原来是柳道兄,药圃除害不过是恰逢其会,也确实算不得什么。”
林丘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柳泽一番,发现对方气质状态极佳,深沉时如水在渊,一开口又如狂浪奔流,自有一股强者意气居于其中。
‘此人若为对手,当是最为难缠的那种。’他如此想到。
柳芸提着裙裾快步上前,发间蝶饰振翅欲飞:“哥!”她佯怒跺脚,绣鞋在青砖上磕出闷响,“上回说好不用缩地成寸吓人的!”伸手便要揪兄长衣袖,却被对方灵活躲过。
青年朗笑一声,指尖在妹妹发顶轻旋,将一缕翘起的碎发别回耳后:“此前是谁连传两道讯符?”说话间目光扫过妹妹腕间新换的青藤护腕,见其上刻录的防御禁制完好,剑眉才稍稍舒展。
“再说,上次药圃里受的伤还未曾好利,我自当关系安危。”
此时,一旁的陆收闻言,似乎对柳芸颇为在意,眉头微蹙“在药圃受伤?柳姑娘在药圃受伤了?”
柳芸拨了拨因柳泽弄乱的发簪,她目若含光春水般陷入遐想,旋即又恬恬一笑:“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木灵之气因战斗有些亏空罢了,幸有林道友他们相助。”
“嗯?在药圃里战斗?亏空?”陆放好像捕捉到了重点,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还是我来说吧,要说这柳仙子的药圃那可差点沦为一片绝境啊,还好我韩某人技高一筹,施展玄鉴乌光连番打中那一阶后期的妖植,救众人于水火之中,我可是一等一的……哎哎你干啥哎……”
韩七面色高昂,两指夹着符纸挥舞,忽觉喉头一紧,一根青藤不知何时已缠上他脖颈,不是柳芸还能是哪个?弄的韩七大窘,偏偏还敢怒不敢言,没办法,谁让人家眼前就有个练气后期的兄长呢。
老实了许久的聂晟再也憋不住了,怀中馋嘴蛙顺着裤管溜到韩七脚边,突然发出蛙鸣声,韩七惊得跳起,留下满地破旧的符纸和打转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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