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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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干枯的施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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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施户村雨水多,但集中在夏秋季节,广布的石灰岩也存不住水。“施户施户,吃水当吃肉。男人出门去,女人坐着哭。”

秋收结束后,施户村六组组长施怀进在家组织开会,计划从施家后山修水管引水。附近的四家人每家出250块,每家出一个人修。水从山上引下来,先过施怀进家,后经过他兄弟家,向下来到老陈家,最后来到相邻的王明亮家。

因为是农闲,大伙凑出时间修,好让今年过年不再缺水。半个月后,水井的水成功引到山下,施怀进家也安上了水龙头。施怀进拍着胸脯保证会继续修,需要用水先来他家。一连几天都在打太极,他兄弟家紧挨着,用水还算方便。老陈和老王却是在马路对面。

老王去找老村长评理,老村长去了施老大家几次,什么结果也没有。

立冬了,老陈叫老王晚上来吃狗肉,狗肉暖胃,烧酒也越喝越多。老陈红着脸又提起水管的事。“王哥,当初你不太愿意修,是对的。”老王笑道,施家那俩阴苞谷,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谁说不是呢,后来施老大来挖几下就说村里有事。出力的不还是王哥和我。”老王听到这里也没有笑容了。自己这么卖力,就是想着自己外出打零工时,老婆孩子不用去山上背水。老王想起了自己老婆,说“英娘年青时,大年初一早上去抢早水,董家大坡不好走,路上滑倒,伤到膝盖。现在喂猪都要歇一歇……”

老王一扯手上拿的狗肉,在嘴里撕咬着。嘟囔道,狗R的,我去他家坐坐。“那样,去干卵。”老陈一把拉住起身的老王。老陈拉不住,跟媳妇说“我……我和王哥去施老大家坐坐,你不要拦”两个人一个靠一个的走上昏暗的马路,看见施老大家灯还亮着。飘飘然来到门前,老王把门推开,“施大哥,我上……你这坐坐,你,欢迎不欢迎?”

施老大两口子正坐在炉子边在看电视,被突然的推门吓到,施老大随即笑道:“欢迎,怎么不欢迎,坐。”老王和老陈便移了根长凳坐下,侧对电视。“欢迎?我来半天喝的水都没有,还要讨。”施老大的媳妇马德莲马上起身去后屋,“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周到,我去泡茶。”老陈说:“谢谢啊,嫂嫂”。“啪!”老王一拍火炉面板,借着酒劲说“我们农民喝什么茶,我要喝水。”

德莲拿着三杯茶。递到三个人面前。施老大说:喝茶好,多喝喝。“我费气淘力的,水都喝不上,拿我当憨包!”施老大说:来我家,要喝那样都行,又不是不拿给你喝,那个拿你当憨包嘛。老陈说:“喝多了,不用管,修水管的事……”

“我过两天就整,我现在有点忙,大家都晓得的,我……”

“啪!”老王一拍火炉面板“你们姓施的,有福气,施水施饭给我们吃,我们姓王的,姓王…不如姓汪。还更好……”

“啪!”“姓王的,不管你姓汪还是那样,要闹回家闹”施老大起身拉老王,老王不起来。老陈拉开德莲。施老大拉不动这个庄稼汉,骂道:“你要反天,我看你是!”老王终于站起来,和施老大推搡起来,“啪叽”,老王面前的茶杯掉到地上。隔壁的施老二听见动静,斜对面家里的英娘和儿子汉文也听见动静,也赶过来。

施老二帮着施老大把老王推到外面,老陈转过身来想把他们拉开,英娘和德莲一边拉自己男人一边对骂。施老二趁机一脚踢在老王大腿。老王一个踉跄往后退。“小厮儿,我去你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施老二急忙一躲。却被正中左额,僵在原地。红色的血从额头渗出。德莲找布来包伤口,刚进门,外面的施老大和老王又打起来了。老王的儿子王汉文一个劲的哭,老陈媳妇赶紧把汉文拉到一边,把汉文的头埋在自己腹部,不让汉文看。老陈尝试拉开老王和施老大。英娘跑到村长家把睡梦中的老村长请来。村长来后拉开老王。德莲打电话找来救护车。和英娘一起把施老二送到县医院。

医生诊断为左额叶硬膜外血肿。躺在医院的施老二一定要告老王,老王第二天自己先去了镇派出所自首。民警了解清楚后,让老王赔偿医疗费私了。最终在老村长的调解下,英娘赔偿给施老二5000块。

卷二

从此老王家与施家断了往来。冬月初十凌晨1点,英娘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盹,隐约听到外面有摩托车的轰鸣,也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哐当!”突然一块大石头砸破门上方的窗户,大石块快速的越过沙发,掉在面前。英娘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又是两三块飞进家里。英娘赶忙从沙发上爬起来,又赶忙蹲下,慌乱得不知所措施。此时,老王还在睡梦中,为了防止有强盗偷牛猪,老王睡在家后面靠近牛圈烘房。英娘打开手机电筒,跑到儿子房间外把门反锁,再冲下楼梯进后屋,“出事了!出事了!有人砸门了”老王一下子就惊醒了。开灯转身找来钢棍冲上去。英娘紧随其后。顺着路灯看去,是施老二的儿子施有才在发动摩托。老王一个箭步冲上去,施有才慌忙躲闪,钢棍打在了车屁股上,英娘上去扯施有才,此时摩托终于发动,老王又一棍打在他背上,施有才吃痛,英娘连人带车拽倒在地。施有才从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甩开英娘,从腰间掏出一把折叠刀,英娘慌忙间跌坐地上,老王几棍打在施有才身上,施有才顾不上疼痛连续几刀捅进英娘腹部,英娘的腹部绽开,血液疯狂的涌出。老王把自己的毛衣脱下来堵住英娘的伤口。“来人啊!救命啊!”老王的吼叫着。最先听见的是施老二,施老二看到儿子跪倒在地。再看浑身是血的英娘。施老二也大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宁静的夜晚突然嗡嗡作响,村民打120,打110,施有才被捆绑在地上。

干冷的秋夜,惨白的月亮掉在黑夜的西方。英娘在县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老王坐在空洞的医院走廊里悄无声息,布满血丝的双眼没有一丝生气。

冬月十七,施老二跪求老王放过自己的儿子。“英娘的事是意外,死者为大,应该早点下葬”老王说:“你儿子不死,英娘怎能瞑目。”施老二说:“王大哥,是我没管好儿子,求你放过我儿子,一个月前我头破我也不会怪你。”老王说“滚!”。冬月十八的晚上,老村长来老王家,老村长说半个月后水管一定安装到老王家,人死不能复生,施老二只有一个儿子,希望老王原谅施有才。老王生气的推着老村长往外走。“如果你包庇施有才,我就去上访。”老村长一边走一边说自己是为了老王好,绝对不会包庇施有才。

冬月二十,法院开庭审理施有才,由于施有才已满18岁,未取得受害人家属谅解。社会性质恶劣。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的规定,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施老二不服,雇了个张律师上诉。

冬月廿一,施老二去镇派出所告老王故意伤人。民警建议私了,施老二直接去法院提起诉讼。冬月廿四,经织延县公安司法鉴定中心鉴定为重伤。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老王构成故意伤害罪,但也认为老王次日即到公安机关反映与他人打架,但派出所民警处理程序不规范,且老王一直在家直至被公安机关抓获。视为投案自首,其家属赔偿了受害人的经济损失。为体现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对被告人老王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施老二问张律师,那老王是不是就要去坐牢,也不能告他儿子了。张律师说:“这不影响对你儿子的审理,而且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只要四年内不犯事就不会坐牢”施老二的女人听了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张律师说:“如果你们想判他几年,上诉还是又机会的”施老二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冬月三十,省法院审理施有才的上诉,张律师提出,施有才未满十八岁,施家1994年生下大女儿施有芳,次年生下施有才,为了躲计划生育报大一岁为1994。施有才的接生婆,老村长的姐姐施成秀可以作证。原告席的老王眼看对方得逞。请求休庭,要找新证人。审理暂定后,老王把旁听席的老陈带到法院外的阶梯,“老陈,这回你可得帮我,施家儿子多大大家都清楚。”老陈说:“老王,我一定作证……”施老二也从法院走出来“老陈啊,都怪我糊涂,水管一个星期,不三天内安到你家。”老王抢过话头:“施老二,你要不要脸。”施老二一笑:“可是老陈上有两个老人,下有老婆孩子,今年干旱,不说人没水喝,牲口也活不了啊!”“王大哥,我……”老陈抿嘴说道:“我今天一定作证,为了英娘的在天之灵,多好的人啊,我媳妇当初生孩子难产,要不是英娘懂接生,自己哪里还有儿子!”法院恢复审理,老陈说,自己一直是施老二的邻居,看着施老二的儿子施有才长大,施有才1994年9月14生,已满18,而不是只有17。

庭审陷入僵局,延期审理,张律师告诉施老二,现在要求减刑比较麻烦,如果有其他证明材料就好了,或者学籍登记。施老二说:“我娃儿只读了初中,就跟着他表哥施有志去打工,这次回家也是因为在厂里打架待不下去了。”张律师跟着施老二去了镇中学,思政主任一听说要帮自己的痞子学生施有才翻案,就一直躲着不见,原来几年前施有才和同学打架,思政主任揪着施有才到国旗下,站了一下午的施有才怀恨在心,第二天晚上在思政主任回家的路上从主任后面给敲了两板砖。无奈之下,施老二去又去求哥哥,哥哥找到老村长,老村长带着施老二在村小终于找到施有才的小学入学登记表。上面显示其自报的出生年月为1995年9月。最终省高级人民法院认定施有才犯故意杀人罪,但犯案时未满18岁,从轻处罚。判处15年有期徒刑。

老王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自己把家里的耕牛卖了,用来打官司,剩下的部分又给了老陈。家里的猪也变得皮包骨头。老王开始筹备英娘的葬礼,把养的三只瘦弱猪都杀了办丧事。办完丧事后,老王把房子卖给了河沟边的老罗。把儿子托付个老陈夫妇照顾,孤身一人去外地打工。

老罗买下低价房子后很高兴,但是一家人的用水还是要到山上背。老罗去找村长,村长让老罗去找施老大。施老大说修水管的钱已经退给老王了。没水去问老王。老罗就和施老大吵了起来。“老王被你们逼去外地了,我上哪找。”

施老大说:“听人说去宁海了,你找个人问问”

老罗说:“真的假的?”

施老大说:“这还有假,老王媳妇英娘的老家嘛。”

施老大的女人听后喃喃道:“哦,是这样……”

卷三

贫瘠的山腰上,老王猛然看见土坟不远的背后挂着黄色纸铜钱,走进一看是花,花下面羽毛般复合了许多对叶子,老王大喜过望,一锄头挖下去,扯出棍棒样的根。老王咧嘴笑起来,“英娘喝了黄芪熬的药,就不会膝盖疼了。”老王继续往前走,突然失去重心,掉在了一个灌丛间的坑里。老王爬呀爬。就是上不去。天色渐晚,老王动也动不了,感觉胸闷。“明亮,你在哪!”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在喊自己。老王大喊“我在这!英娘。我在这!英娘。”可是没人回应。“救命啊,来人啊,打人了。”还没听清女人喊什么,老王就像被人推了一把,倒向前面。“呼~呼~~”老王长舒一口气,把腰直起来。却发现自己不根本不在什么土坑中。而是坐在大巴车靠窗的位置上。

老王身边没人,大巴停在野外,车上只有一个女人在上车的位置和司机争吵。

“我还要说几次,我已经付过钱给你兄弟了!”

“什么兄弟,不认识,你们从他车上换到我车上,就是要收钱。大家都给钱下车了。你这女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女人急的泪珠子打转。“你们串通好的,你大哥收钱后凭什么半路赶我们,换了你的车,你又凭什么要收钱……”

司机笑道:“你们自己换的车,谁说我们这段路不收钱?溜子,我说了吗?”司机旁的男售票员右手捏拳“咔嚓作响”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

女人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乎巴掌,老王一只大手钳主售票员溜子的手腕,老王左手一拳打在售票员头上。司机见状一个飞脚踢在老王侧腰。女人想拉开司机,被售票员一脚踹下车。“妈的,打女人!”老王踉跄的爬起后一个过肩摔把售票员摔在车铁板上。司机趁老王回头,一计上勾拳打在老王下巴。老王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出车门。售票员起身对着老王侧腹猛踹。女人哭喊着让售票员住手。女人把意识模糊的老王搀扶着下车。大巴副驾驶的窗口射出一口浓痰。随即扔出老王的包裹,扬长而去。

女人将老王搀扶到路边,把自己的包垫在地上给老王坐。老王脑袋晃动几下,清醒过来。

“大哥,谢谢你,要不然今天我就没命了!”老王说:“我只是看不惯,再说我们都是织延来打工的,应该的。”

“我叫黄绮,你叫我小绮就行。”

“叫我老王就行”

司机只把大家送到城边。小绮和老王走进城已经天黑了,老王问小绮去宾馆休息吗,小绮说自己身份证忘在家了,让老王去宾馆休息。老王说自己也舍不得花钱,陪小绮一起露宿在能挡风的药店门口。

老王本想第二天一早去找老乡帮忙进厂。但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的被巡逻的民警叫醒。由于两个人都没有暂住证。民警将两人带到了收容所。天亮后,老王借警察的电话打给同乡。同乡将两人保释出来。

老王偷偷塞钱给同乡,老乡收下钱后,也帮小绮进了厂。老王每天中午都帮小绮打饭。可是今天中午,老王打完饭后见小绮半天不来。到处寻找,老王找到小绮上工的一号线时,看见女主管对着一号线的生产组长训斥着:“今天早上怎么回事,一号线的零件都沾了血,找下是谁,干不了就滚!”组长笑着附和。老王莫名的紧张起来,飞快的跑到厂区外。在第二家药店门口找到了小绮,小绮正拿着药走来。

“要钱不要命吗,真傻”

“我当时太紧张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小绮微笑着晃了晃右手,上面缠着绷带。

卷四

一个月后,厂里要放劳动节,老王约小绮去海边看日出。清晨,厂区外的天空像海一样新鲜,“叮铃铃”老王在厂区外按响二八大杠的车铃。老王理了理白衬衫的纽扣。望向宿舍楼。

“快点,要来不及了!”

此时小绮从宿舍楼迈着碎步过来。“来了,来了,大海不会跑,太阳也会等我们哒。”小绮穿着百褶裙侧坐在后面。老王反过手把小绮的手拉过放在腰间。

“坐稳喽”。

老王一脚蹬车,正要起飞。车子反而感觉在向后跑。“别闹,小绮别用力气……”

话没说完,老王感觉后杠的小绮像弹簧一样,一下跳离后杠,单车又被另一股力量拽向左后方。老王连人带车摔了个屁股墩。

“哎呀呀,害天理了,老婆子没脸见人了。”一个老婆子把拽着车的手松开,又去扯小绮。

老王从地上爬起来,又疑惑又生气:“老太婆,你tm谁啊?”“我是谁,你问她,伤风败俗,把我们刘家的脸都丢尽了。”老王问小绮,她是你什么人,干什么的?小绮呆呆的不说话,蹲在地上,像一个蔫坏的茄子。老婆子得意起来,要把小绮拽过来。一边念叨着“你死了也是我们刘家的人,跟我回家”

小绮泪珠子在眼眶打转,抬头红着眼瞪老太婆。老太婆嘴角一抽,放弃拉扯小绮。小绮冷声问到:“炳昆肺痨死后,我不过是你们刘家的牛马,你何时心疼我。当我是刘家人?”老婆子指着小绮的头说:“什么肺痨,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把我儿子克死了。”老王把老太婆的手打开:“松手……”老太婆瞥一眼老王,再看周围围观的工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人啊,救命啊,儿媳妇跑了,在这偷汉子!还要打死婆婆呀,活不了了,老天爷呀!”,手举起来无力的怕打着膝盖。

小绮站起来拉老太婆。“我偷什么人了,我和你们刘家没有关系了,你想把我卖个好价钱,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太婆去拉小绮的手,被小绮一把甩开,老太婆还要去拉。“你现在是寡妇,就得听公婆的,织延的施家老二,老婆跑了,剩个儿子,缺个搭伙过日子的,我是为你好,一分没要。”

老王脑子嗡的一下炸开。青筋暴起的手摇着老太婆的肩膀问:“你说谁?施老二?施怀德!”老太婆被老王摇的晕头转向,什么也说不出来。喊着打人了,救命啊。老王被围观的人拉开。

老太婆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男人,三人强行把小绮带回婆家——老刘家。老王从老乡那借了路费,赶回织延县。老王来到石山村,找小绮的父母帮忙救小绮。小绮的父亲也不同意女儿改嫁给施老二。老王说,那就跟他一起去老刘家把小绮救回来。小绮的父亲说自己会劝女儿的,“要改嫁也要改嫁给海子村的冯世祥,冯世祥只要娶了小绮,自己儿子小毅就可以娶冯世祥的妹妹了。自己家也不用借钱凑彩礼。”

老王和小绮爹吵了起来,小绮爹和老王推搡起来,小绮的弟弟从老王身后出现,给了老王两搬砖,老王一头跌倒在水泥院坝上,昏迷进了医院。小绮爹和小绮弟弟一起去刘家,小绮的父亲劝小绮改嫁冯世祥,“你弟弟没出息,三十了还没个家,你要多为弟弟考虑考虑啊。”老刘家以为小绮父亲和弟弟是来帮自己劝儿媳妇的,却没想到是截胡的。两家人吵了起来……

为了生米煮成熟饭,老刘家和施怀德把日子提前在了三天后,小绮在嫁给施老二的前日傍晚,偷偷跑了。那天徬晚,河边的夕阳,把天边染成金黄色,夕阳慢慢落下,淹没在乌云中。“老王,我终究看不到大海,等不到海边的日出。”

卷五

老陈带着媳妇来医院看望老王。老王问:我娃汉文过得怎么样?老陈说:“好着呢。”老王问那为什么不带过来。老陈支支吾吾不说话。

老陈的媳妇说:“老大哥,我说了你千万别生气,都怪我不好,没有看好他。”老陈媳妇说,汉文天天吵着要去找他爸,上月初十那天。偷了家里300块钱和罗家儿子一起扒火车下宁海。两个人扒上运煤车厢才发现是北上的。就在毕兴跳车下了,两个人在毕兴玩闹了两天就回来了。三天前,汉文又跑了,我们以为他自己会回来,就没有告诉你,怕你担心。

老王听说现在也没找到,不听老陈劝阻出了院。老王托在宁海的老乡寻找儿子。自己在贵州各县寻觅,始终没有消息。老王焦虑得两鬓斑白。一个月后。警察打来电话,让老王去在江城收容所。老王大喜过望,连夜赶到江城。

老王把儿子保释出来后,老王问汉文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汉文告诉老王,我第二次扒火车,晚上睡在煤矿车厢上,白天还没睡醒就被发现了,铁路的人想抓住我,我赶紧跑了,我在公园流浪了两天,然后遇见了志老大一伙,志老大把我带到出租房,还给自己吃的。志老大说这里是江城,再往南就是宁海,他可以帮我买火车票。

第二天,志老大就带着我去火车站附近,志老大的手下阿彪让我看好,他在火车站人群中尾随一个女人,找准时机用力一扯女人左耳的金耳环,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女人捂着流血的耳朵向路人求助。我说我干不了,志老大就打我。我只能跟着去。第三次就被抓进这了。

老王说:“没事就好,我们明天坐火车回老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中午,老王和汉文正在等火车,志老大带着小弟阿彪在火车站门口堵住他们,志老大晃了下脖子,说:“老大哥,你儿子还欠我钱呢,这么走,不合适!”“我没有……”汉文攥紧拳头,阿彪说:“你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惹了麻烦还想走!”老王对志老大说:“如果你再找王汉文,我不会放过你!”志老大不屑的回答:“我施有志就没怕过!无所谓!”“谁……你说谁?”老王突然一把抓住志老大的衣领。“你施户村的?施有才也是“有”字辈,你是他哥?”志老大说:“你谁啊,是又怎样不是又……”老王打断道:“我是王明亮,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弟弟就应该死在牢里。你不要再打我娃的主意。现在,你再拦着,你后面就是派出所!”

十年后的除夕夜,老王在逗孙子玩,儿媳妇叫汉文来吃饭。老王抱孙子在沙发坐好,来到杂物间喊道:“娃儿,吃饭了。”汉文把绳子缠绕在扁担上,一边说:“明天大年初一,抢上董家大坡老井的第一桶,咱家明年就会有好运。”老王摇摇头:“迷信,政府修的自来水不好吗?先吃饭。”汉文缠好扁担,把手搭在老王肩上。“爸,今年早水我偏要抢在施家前面,让我女人也尝一尝施户村的好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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