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人一个没见着，李央找过一圈，跑去前堂，但见店里客人稀稀落落，刘清婉等人站在门口，集体看向对面。

对面，不晓得啥时候立起一块招牌，招牌挂着“回生灵水”四字，李央忍了，下面横幅写着“一瓶五钱”，李央胸闷。

更过分的是，店门口摆放长桌，有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亲手施展药符术，招来人山人海，赫然叫嚣道：“本座回生印绝对正宗，可消百疾，可白发化乌，诸位大可放心购买。”

“回生印？两层叠加，外围圆形，不见绿叶细微齿沿，中间还漏风，这也敢称回生印？”李央大怒。

众人定定凝望，等了半天，李央不见动静，刘彩儿奇道：“公子，屠胖子故意来恶心你，这也能忍？”

“噢，这就是那数月就领悟回生崖崖刻，在柳城开两家分店的屠钱。”

李央气定神闲，将手中信件递给刘清婉，笑道：“婉姨找个人，去柳城百息钱庄，将宋秋堂请来，如果老道士东阳远还在，务必一并请来。”

“请他们来干嘛？”刘清婉疑惑。

“去市面甄别符书。”李央道。

“宋秋堂是三境大灵符师，必然精通基础符纹，买书又不是要他亲手教，也不违反宗门外传禁令，这法子好。”

刘清婉心领神会，伸手招来一个伙计，令其即刻启程。

等伙计依令而去，刘凝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公子，还是没进展吗？”

“等我明日找些基础符书来，看看能否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李央说罢，喊上黑氏四兄弟，走出店门。

门口人山人海，认识李央的不在少数，诸人口喊央神医或央大家，将一行五人径直送到对面店门口长桌前，然后个个眨巴眼睛，嘴角含笑，准备看戏。

“央师兄。”屠钱慌忙长揖于地，胖脸堆满笑容，五官挤作一团，模样倒显可爱，不让人生厌。

“我刚刚开始修行，修为尚浅，当不得师兄之称，屠师兄。”

李央还了一礼，不咸不淡，再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装着回生灵水的瓶子，似笑非笑道：“我过年二十三，却满头白发，愁苦得很，刚听你说回生灵水能令白发化乌，这才欣然前来购买。我见识少，你可别蒙我。”

“央师兄饶恕则个，小弟班门弄斧，身不由已，身不由已！”

屠钱刚直起腰，闻言额头冒汗，又长揖不起。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央不好相逼过甚，让黑氏四护卫各拿上一瓶回生灵水，丢下二十钱，回身便走。

“恭送央师兄。”

屠钱三拜，罢了，着急忙慌喊上伙计，直接闭门歇业，便连外头长桌上的回生灵水和钱银也不敢收。

周围人群，哄堂而散，转眼长桌上清洁溜溜，回生灵水和钱银一概不见。

回到店中，有个女子恰好相中一只项坠，掏出钱袋，付了钱银，又将钱袋挂回腰间。

李央怔怔注视，猛拍额头，呼啸奔向后院，众人面面相觑。

“真是死脑筋，我没有根底，却非要一门心思蛮干，拼命往里添加指诀，从未想过由大而减，或许这样真可行。”

回到房中，李央使出完整指诀，凭空凝出巴掌大的回生印，默默观察半息，灵识延伸而去，拼命引离外层红焰。

光用灵识引离，作用不大，李央改而回生印凝结中途，便早早延伸灵识，加以引离，效果略好些，外层红焰渐渐淡化，忽明忽灭，却始终不会消失。

“再试试由大而减。”

李央信心大增，开始从一百多指诀中，配以灵识，一个个往下剔减，反复尝试。

有些扔了，回头再捡回来，反复尝试，中途还吃过一次复识草，恢复灵识。

直至一百多指诀剩下六十三个，再配以少量灵识，事先引离外圈红焰，空中只剩下孤伶伶的绿叶飘浮。

“成了，成了！”李央大喜。

“成了？”

外头欢呼声响成一片，刘清婉、刘彩儿并肩推门而入，身后苏灵韵、刘凝儿、黑氏四兄弟，一个不落，便连小青蛇也窜出隔壁窗户，前来察看。

此刻，李央才发现，外头天已大黑，早过了晚膳时间。

“兄长，真成了吗？”恬静如苏灵韵，声音依旧有些发颤。

“房内空间太小，我们去院里。”

李央率先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抬手之间，简化的回生印使出，空中凝出一片绿叶，碧绿欲滴，四层相叠，边缘细齿为沿，纹路丝丝分明，宛如实体。

不经红焰灼烧，绿叶滞空飘浮，历久不散。

“模样，与启灵草区别很大呀。”刘彩儿置疑。

“那只是外形罢了，内部灵纹极为神似。”李央信心满满。

“兄长，启灵草外沿是雷纹。回生印，你浸淫多年，雷击术，你修习时日尚短，能行吗？”苏灵韵追问。

众人紧张兮兮凝望，小青蛇也昂起脑袋，很是好奇。

“雷纹，反而简单了。”

李央笃定笑罢，抬手间略有迟疑，先反复凝结绿叶，配以体内不甚灵敏的灵力，一快再快，直至达到峰值。

至此，李央指诀再换，变幻如风，面前五尺开外，渐生淡蓝雷芒。

雷芒刚起，李央又掐指诀，凝出绿叶。

绿叶嵌入雷芒，将其撑大，雷芒性烈，哧啦游走绿叶周身，将其斩灭大半圈。

转眼间，眼前呈现出一片灵叶，两指宽大，外形与启灵草极为类似，只是外沿并非皓白，而是淡蓝色。

“这样也行……”

小青蛇目瞪口呆，声音未落，刘彩儿飞扑过去，张口接住灵叶滴下的五滴灵液。

灵液中尚存雷力，刘彩儿被电得娇躲乱颤，却似乎毫无知觉，只是嘶吼道：“启灵，启灵，我一定行的。”

众人集体发呆，李央喊道：“取水来。”

“对，用水。”

黑氏四兄弟如风而去，十息不到，各自捧来一大盆清水，因情绪激动，具有十钧以上武力的他们，胸前各自溅湿一大片。

对着其中一盆清水，李央雷击术为先，再嵌绿叶，不断结出灵叶。

灵叶每叶五滴灵液，连结九个，李央吃不消，手指彻底僵直，无奈停下。

盆中，清水墨绿，水面电光游走如蛇，刘彩儿唯恐电光消失，降了药性，一头扎进盆中，狂饮一气。

仰起头来，刘彩儿面皮被电得乱颤，不管不顾，猛然拔出腰间重剑，狂喝出声，拼尽全力，朝天空劈去。

“启灵！”

“启灵！”

刘彩儿一声大过一声，一剑重过一剑。

众人静静凝望，默不作声，唯有李央心怀忐忑，回生印妙不可言，雷击术妙不可言，两相结合，灵叶不过形似启灵草罢了。

符术之道，变化千万，奥妙无穷，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到底行是不行，李央心中，完全没底。

前方，大概是药力尽了，刘彩儿转过身来，捧起地上大盆，将其中剩余的灵水释数饮尽，扭过头去，继续对空劈剑，歇斯底里。

众人感同身受，心中恻然，伴随时间悄然流逝，脸色渐蒙黯然，俱是心中幽然轻叹。

“青螟，要是实在不行，再试试你的雷火。”李央无地自容，艰难开口。

“不对，成了！”

小青蛇却突然大吼起来。

但见，刘彩儿一剑劈出，蓦然停住，周身荡漾出一股神秘气息，气息浩大如海，别说李央和小青蛇，刘清婉、苏灵韵等人皆能感受到。

“呀，真成了？”

李央心中惴惴，刘彩儿执念之强，见者震憾，到底是依自身可怕执念强行启灵，还是灵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