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有意思,”盘庸咧嘴轻笑,“羿族二十多条人命都拜这狗杂碎所赐,而今我手刃了杂碎,你们反倒回过头来怪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白发龙女牧歌。昔年,我和你父亲——龙王石鼓并肩作战、驰骋沙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牧歌脸色微变,龙王石鼓是她最崇敬的人,也是她心目中唯一的真英雄、真男人。盘庸提到昔年他与龙王并肩作战、驰骋沙场,牧歌心中的火已然熄了八分。
“羿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盘庸定定的看着羿无。
羿无微微抬眼,一言不发。
***
狼族草草埋了清泉祭司,没有人为他流一滴眼泪。当所有人都散去之后,还有一个人在为他守坟——鬼祖。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像一棵枯木。他的铁扇下垂,他的白衣有斑斑淤泥。印象中一尘不染的鬼祖不见了。
“鬼祖兄——”
我唤道。
他扭头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摇了摇手中的两坛酒,他笑了,连皮带肉一起扭动。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坛,仰起脖子往里倒。他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酒渍,他不在乎了。
我看着他轻笑,仰起脖子大喝一通。喉咙像在燃烧,肠子似要断了。
“你看起来很伤心。”我说。
“同为祭司......我同情他,也替他感到不值与惋惜。”
坟前插着三个香烟,快要燃尽了,风一吹掉下一截长长的烟灰。
“同情、不值、惋惜——”
我重复。
“这就是狼族人的命,更是狼族祭司的命,”他说,“是清泉的,也是我的。”
我听得云深雾绕,不明所以。
“这件事背后你知道多少?”我问。
“不要问。”他回答。
“为什么?”
“这背后的人你惹不起。”他猛地喝了一口酒。
我冷哼一声,“你果真知道,”我说,“告诉我,即便他是天之主,我自有一口正气,无所畏惧。”
他挤出一抹浅笑,“留着你的命好好活着吧,”他说,“像你这样的人实在不多了。”
“你这算挖苦还是讽刺,”我扔掉手中的空坛子,“你让我为了避灾而活得像老鼠一样吗?对,我是怕,我怕一切,可是我不会退缩,我们人也有你们狼一样至死不悔的精神。”
他冷哼一声,“你喝多了,”他说,“回去好好睡一觉。”说完,他转身,倏地不见了身影,他的轻功已经化致臻境,来无影去无踪。
***
“你是怎么想的?”我看着无精打采的羿无。
“还能怎么想,”他说,“清泉死了,最后一点线索已断了。”
“你是怕了吧,”我恰如其分的嘲讽,“盘庸的加入让你畏首畏尾了?”
“屠苏你太心急了,”他一向是个沉稳的人,“我们这么一闹肯定惊动了他们,再等等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你不是说最后一条线索已经断了吗?”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他点燃一支烟,“可是盘庸的所为更是让我大吃一惊,我甚至感到了害怕。”
“害怕?”
“没错,害怕——盘庸更像是一枚棋子,而不是执棋者。昨天他跳出来杀了清泉,他已经将自己陷入了众矢之地。能把盘庸当棋子的,可想而知他会有多么的恐怖。”
“有道理,”我暗暗佩服羿无缜密的心思,“会是天蟒吗?”我问。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
就在龙族、羿无、狼族、盘古族相互猜疑,忠奸难分之际天蟒的傀儡十万黑衣人包围了幽冥谷,还扬言不交出上古四大奇书就踏平幽冥谷,灭了四族。
幽冥谷内人心惶惶。狼族主母任心为了稳住族人的情绪,召开了大会。
此时任心身穿黑色连衣裙,一丝不苟的坐在石椅上。她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老太婆了,可她依旧思路清晰,临危不乱。她对外边的形势一点都不糊涂。
“盘庸先生,”她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他,“眼下的形势你觉得如何应对?”她问。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盘庸身上,他环视四周浅笑,显得和蔼而睿智。
“天蟒有十万傀儡,狼族也有十万武士,”他顿了顿,“但硬拼绝不是上策。我们不能做无畏的牺牲。当然奇书也是绝不能交出去的。”
“盘庸先生说的极是,”任心用背书似的口语说,“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她旋转着小凤眼扫视着众人。
“如今看来这战是非打不可了,”白发龙女牧歌说,“我龙族愿打头阵。”牧歌的眉宇间透着龙族与生俱来的傲气。
“狗日的天蟒缩头缩尾的真叫人憋屈,”赤足附和牧歌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早日灭了它我们也好早日回家睡大觉。”他说得轻松愉快,把杀天蟒之事说得像杀猪一样简单。
“好气魄,不愧是战斗民族的好男儿。”任心为了鼓舞士气,违心的大肆夸赞赤足。
但是盘庸却显得有些不悦了,“无知小儿可别忘了天蟒是神,龙族虽然有先天强横的身躯,后天无限的神力,可终究还是凡种,与神有着天壤之别。”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姬水仙狐媚一笑——看不出是生气还是欢喜,“别忘了你可是盘古之后,别胳膊肘总往外拐处处反对自己的盟友。”
“我说的可是实情,”盘庸轻笑,“有道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样硬碰硬总该不是上策吧。”
“哦?那么聪慧的盘庸先生你有什么退敌之策呢?”姬水仙饶有兴趣地看着盘庸。
“办法也并不是没有,”盘庸说,“天蟒的傀儡说白了也都是人,而且他们都是被迫吃了佳人泪才被控制的。或许我们可以从这点上着手。”
一众人见盘庸如此说顿觉事有回旋的余地,眉颜舒展了许多。
“盘庸先生的意思是?”任心问。
“佳人泪的解药。”盘庸环视四周,浅笑。
“世人都知道盘古一族的《无字天书》能解答世间一切疑问,”姬水仙怪异地瞧着盘庸,“你是打算动用《无字天书》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可是这样一来《无字天书》就会暴露在世人的面前,做此牺牲怕是不妥。”任心装作不情愿的模样,她的演技一下很好。
“别人得了《无字天书》也无用,”盘庸得意地说,“除了盘古的血脉,外人无法开启它。”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怀疑的神色。我只知道《无字天书》是一块石碑,除此之外对《无字天书》一无所知。从他们的神情来看,他们都与我一样对《无字天书》知之甚少。
盘庸从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的锦囊,上面锈着一条吞日的火龙。他轻轻抚了抚锦囊,像一头老狮子在舔舐小狮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囊,里头关着一只小鸟似的。囊口敞开的瞬间一道金光从里头散射出来,金光灿灿。
众人目不暇接地盯着,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突然一块黑色的石头从锦囊里飞窜了出去,不过这石块并没有跑远,而是停在了盘庸的上空。它并不像想象中的金光灿灿,而是呈乌黑色,黯淡无光,显得极为的普通。
神奇的事总会在最后才显现——石块慢慢变大,最后变得与书本一般大小,只不过它并不像书本一样规整。变大的石块四周参差不齐,像一把无厘头锯齿。
“这就是神碑。”
“神碑,神碑......”
“真是大开眼界。”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说话。
盘庸伸出左手,神碑缓缓落到他手心,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佳人泪的药方是什么?”盘庸对着神碑问。
神碑缓缓乏出金光,与此同时神碑上出现了形如蝌蚪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盘古文——”
任心忍不住惊呼。
“据说盘古文是世间最早的文字,”牧歌像在自言自语,“比仓颉早了好几千年。盘古文近乎于神符,天之主害怕凡种借此大造非凡,于是命盘古一族不得将盘古文外传。”
“这么说除了盘古一族确实也没有人能看懂《无字天书》了?”我问。
“不尽然,”牧歌说,“有些神符大师还是能够看出有些门道的。”
半晌,石碑渐渐变得暗淡漆黑,而后缩到鸡蛋般大小,盘庸小心翼翼的将它收进黄色口袋里,束上袋口放进了兜里。
任心舒了一口气,“盘庸先生,怎么样?”
“制作佳人泪的解药一点都不复杂,”他顿了顿,“只是这药引却极难找。”
“药引是什么?”任心问。
“三色花。”盘庸回答。
众人一脸茫然。
“传说三色花只开一朵,一朵只有三瓣,每瓣皆不同。”
众人寻声看去,为他们简答疑惑的原来是箭神不成器的后人羿无。他们的目光落在羿无脸上时变得异常的怪异,像见到了穿龙袍的乞丐。
“羿无,那你快说说在哪里能够找到三色花。”任心比寻常和蔼了十倍,三色花她势在必得。
“三色花喜暖,一般会生长在最热的地方。”羿无无视众人怪异的眼神,昂首挺胸说道。
“最热的地方,”姬水仙喃喃地说,“莫非是赤道区域。一定是赤道......”她颇为得意。
羿无摇摇头,“最热的地方不是赤道,”羿无说,“而是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