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帝之手。
第40章 ,上帝之手。
陈忱沉脑袋模模糊糊的,还一阵一阵的疼。
耳边的声音很杂,忽远忽近,只是好像听到一声一声的,“陈忱沉……”
很轻很轻。
这个声音好熟悉。
陈忱沉想分辨一下,下一秒就被疲惫拖进了黑暗。
他为什么会这么困……
想睡一觉……
一辈子那种……
“陈忱沉?”
那个声音还在响,但是陈忱沉没了力气去管它。
——
“啪!啪!”
陈忱沉闭着眼,这个声音微微的,在陈忱沉快要失去意思的时候,这个奇怪的声音总会出现,让他不至于完全昏迷,他努力的睁开眼。
下一秒,一片黑暗袭来。
陈忱沉懵了一瞬,以为自己失明,愣了一会,渐渐的能看清了些。
他现在处在个完全的黑暗中,除了从一旁传来的微弱光芒,这环境和深夜没个区别。
“啪!”
陈忱沉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光芒是橘黄色的,一小簇,微微的,但在这样的完全黑暗中已经显得尤其亮。
那一明一灭是个打火机发出的,陈忱沉看到压在上面的手指关节泛白,却一下又一下的摁下去,火苗冒出来,手指松开,光芒泯灭,手指又按了下去……一直重复。
陈忱沉在那一明一灭的光影之间,看到了距离光源不到几厘米的一张脸。
待看清楚是谁的时候,陈忱沉冷吸了一口气。
是苏宿。
一段时间不见,她变了很多。
她染了一头的白发。
长长的发丝垂在胸前,染着这暗暗的光,竟有些晃眼。
她偏着头,盯着打火机上发出的光。
嘴角刁着根烟。
除了那手指,苏宿安静得不太像活人。
她胸口的起伏很小,像没呼吸一样。
陈忱沉动了一下手臂,一股酸麻传来,然后席卷全身。
他被困在一个椅子上了。双手背在后面绑上了,腿也活动不了。
刚刚的手臂保持相同的姿势过久,他一动,就麻疼得厉害。
“……苏宿。”陈忱沉放弃的抵抗,抬头去盯着苏宿看。
苏宿停止了那个动作,手指卸了力,轻轻的搭在上面。
一瞬间,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陈忱沉保持着沉默,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知道苏宿是为了什么,刚刚和徐虚到达南中市,也才躺了下床,估计都还没捂热,就被突袭,弄到了这里。陈忱沉现在有些懵。
“啪!”
清脆的声音过后,火光突然出现。
苏宿凑近了火源,嘴角一动,将烟头点燃,星星点点的小火星子逐渐放大。
苏宿灭了火。
陈忱沉只能看到黑暗中的那一点点火星子。
“你、你什么意思?”陈忱沉问。
苏宿吸了口烟,轻轻的吐了个烟圈。
陈忱沉立即闻到了股略微苦涩的烟味。
“你接下来是有什么计划?”他问。
苏宿掐着烟尾,半张着嘴,不说话像是在享受这片刻的舒适。
突然,苏宿开口,“你知道黑暗的味道吗?”
陈忱沉顿住,“不知道。”
“我知道。”苏宿说,“我们都知道。”
“和眼泪的味道很像。”
她说。
“在黑暗里才能更清晰的看见希望。”
“我想让你也体会一次。”
陈忱沉:“……”
“你想做什么?”他问。
苏宿又将烟含进了嘴里。
“都说黑暗是最容易摧毁一个人,我想看一次。”
陈忱沉静默了两秒,“你想……?”
苏宿:“一个星期,够不够呢。”
“在那之前,所有人找不到你,你也会完全被禁锢,第一天的时候,你开始寻找解救的方法,第二天,你开始疲惫,第三天你焦虑,第四天会觉得时间尤其漫长无聊,那种完全失去时间的感觉会让你处于持续的不安中,第五天,你放弃了希望,感到绝望,第六天,无声的疯狂,第七天,你已成为了另外的人,一个另外的我。”
“或许你根本等不到第七天。”
“不过你放心,在这么长的日子里我不会让你无聊的。”
“我安排了一出好戏,等你慢慢观看。”
陈忱沉听完,他想了想,问,“你想囚禁我?”
在这样的黑暗下,陈忱沉貌似看到了苏宿笑了下,“或许吧。”
陈忱沉:“……”
苏宿把烟掐灭了,对他说,“陈忱沉,再见了。”
随后,苏宿起身,脚步声远去,陈忱沉听到了声音,判断是苏宿打开了门,但是门外也没有光亮,陈忱沉只能依稀判断门在那个方向。
“砰。”
门关上了。
当一切安静下来了之后,才能确切的感受到周身的感觉。
陈忱沉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腿都有些疼,带着些麻。
那种静到极致的感觉,令他紧紧的皱了眉。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身上所有的的物品都被搜刮干净,又给绑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连出去的希望都没有。
徐虚能找到他吗?
陈忱沉突然发现,到了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人居然是徐虚,好像也是在情理之中。
还有……陈臣尘……不知道他是否也知道呢?
除此之外,他一个能寄予希望的人都没有。
陈忱沉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
陈忱沉手生疼,尤其各个关节处,疼得要命。
他不知道自己到这里多久,又被关了多久,现在这一刻,他只感觉到疼疼,从手臂腿部游遍了全身似的。
他维持着一个姿势太久,全身上下都不得劲。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一点用也没。
他深深地的叹了口气,看向了同样黑暗的空气。
“啪!”
突兀的声音响了。
门被打开了。
进来了个人。
陈忱沉依稀辨得是个女孩子。
“苏宿?”
那人走进了,停在了他的面前,很近,她的呼吸带出来的热气都喷在了他的脸上,“我是林雨久。”
“很高兴第二次见到你。”
陈忱沉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你已经待在这个房间2个小时了,感觉还不错吧?”
2个……小时?
陈忱沉以为是过了半天。
“在黑夜中时间是很难熬的。”林雨久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太匆匆忙忙了,忘记和你介绍一下我自己了。”
“我叫林雨久,16岁,朱州案,李宛陵父母案,陈南徐父母案的帮凶,哦,我忘了我还是我父母案子的凶手。”
陈忱沉身体僵硬住了。
这些案子林雨久都都参与了?
那么会不会所有的这几起案子都是他们几人做的,只是所占的位置不一样?
陈忱沉压下心里的波涛。
他沉着气问了句,“苏宿呢?她才是最后的幕后黑手吧”
林雨久“噗嗤”笑出了声音,“你认为呢?你不是知道答案吗?你心里明白,何必问呢?”
陈忱沉狠狠地皱了眉。
和她们这伙人谈论真的很难。
林雨久说,“其实我挺想和你说个故事的。”
一般这样的故事,都是指代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陈忱沉说,“曾经苏宿也给你讲过故事,你们到还挺有一样的爱好。”
“哈哈。”在黑暗中发出笑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笑意,她说,“你应该庆幸,这些故事可没多少人知道。”
反正现在他也没出去的机会,陈忱沉转念想,对林雨久说,”那正好我无聊得紧,愿听一说。”
他听见了空气中一些微妙的声音,林雨久坐到了她的面前。
她突然问,“你知道家这个概念吗?什么样子才可以称为家?”
陈忱沉听得一愣,没答上话来。
目前的所有的的案子中,他们的父母都死于他们的儿子儿女手中,那也是一个家。
曾经是一个完整的家。
陈忱沉没回答,回问她,“在你的眼里什么才算是呢?”
黑暗中,他听到了林雨久轻轻的呼吸声,安静了一瞬,林雨久才开了口。
“见过在下水道的污泥吗?在我眼里的家就是那个样子。”
“腐烂,腥臭,在见不到光的地下,变烂变臭,把掉下去的所有东西沾染、腐蚀,变成一堆连老鼠都厌恶的垃圾,永远的肮脏。”
陈忱沉沉默了一瞬,他听听过对家的解释,都是美满希望快乐,就算是不满家庭,或许还家庭不幸,但是这样的答案……他是第一次听。
她的语气很平静,起伏很小。
“那样的脏污……”林雨久顿了下,回忆袭来,她顿了顿,“所以才希望看到希望。”
她继续说,“一个家暴的父亲,嗜酒如命,赌瘾不断,一个唯唯诺诺的母亲,和一个可怜的孩子。”
“那个孩子从小到大,遭受过的,是板凳椅子和酒瓶,新伤不断,旧伤未愈,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母亲保护不了她,女人总是带着天生的弱势,在承受的极端处疯狂挣扎。”
“逃跑的念头一出现便只会被更暴力的对待,刚刚伸出的手还没有碰到阳光便被踩住,在地上摩擦,最后砸断。”
“她在鲜血中长大,在憎恨厌恶中包扎伤口,糜烂的腐肉被泪水烫到,她告诉自己,希望是存在的。”
“在仰望着希望的时候,她抱紧了自己,所有的血夜骨头换了一遍,蹲在角落的孩子第一次见到了希望……”
陈忱沉打断了她,“这个希望是苏宿?”
林雨久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的声音破开了安静的空间,整个房间都是她的声音。
林雨久笑出了眼泪,她没抹,反倒是把滑到嘴角的泪舔食,这种味道才是她最熟悉的。
她爽朗的承认,“是啊。”
“那她是怎么做的?”
“很简单啊,借我一只手,爬出了淤泥。”
“当你的手上捏着武器的时候,对方总会忌惮的。”
“当我拿起短刃保护自己的时候,虽然有些不自量力,但是我未曾害怕,因为我知道,我身后还有人,我能依靠的人。”
“苏宿是怎么帮你的?”他问。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快,带着那种愉悦的感情,“很简单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每一道疤痕,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所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伤害,总是要尝一遍的。欠人的嘛,总是要还的呀。”
陈忱沉完全不能相像苏宿会怎样对待林雨久的父亲,又用的是什么方式。
但,他能知道的是,苏宿的手段可想而知的血腥霸道。
“你什么时候遇到的苏宿,她让你做了什么?”
“在一个晴天。”她说,“15年3月3。”
她笑了声,“是个不错的日子。”
果然,苏宿接触她们的时间很早。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能做什么?”林雨久反问,“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是救赎。”
“那是救赎吗?”陈忱沉说,“她让你掉进了另外一个漩涡中。你杀了自己的父母,你没想过吗?那根本不是救赎,是……”
“闭嘴!”林雨久说。
林雨久第一次生气,是因为苏宿。
“你不需要发表意见,你只是个听故事的人,还入戏了!”
陈忱沉想过当他说出对苏宿不好的言语时,他们的反应,但没猜到,会有这样的激烈。
她把苏宿看做救赎,崇拜着,不可遭污。
她说,“你没有经历过,你也就不配说这些话。”
林雨久继续说,“故事就是这样的。然后孩子长大了,在上帝之手的帮助下,拿到了通往希望的钥匙。”
陈忱沉说,“所以你就杀了你父母?”
她叹了口气,“那已经不能称为父母了……”
“那一刀一刀都是我朝希望走去的步伐,你知道吗?我早想杀了他们了,早就想把他们碎尸万段,最后也只是几刀,还是便宜了他们。”
“……”
林雨久对他们的恨,太多太深。
这种恨,陈忱沉曾见到过了。
苏宿的恨。
李宛陵的恨。
“……”
林雨久说完了,安静了下来。
陈忱沉问她,“可是你的母亲是无辜的。”
黑暗中,林雨久身体僵住了。
陈忱沉说,“她没伤害过你。”
林雨久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几秒的时间,林雨久情绪激动了起来,她几乎是压抑不住她将要颤抖的声音,“可她也没保护我……”
“难道没保护你就应该被杀吗?!林雨久,她难道不也是无奈吗?你难道没看到她也很难受吗?”
陈忱沉知道,林雨久的母亲,可能是让她能崩溃的唯一个原因了。
“……她……”林雨久捂了捂脸,仿佛看到了蜷缩在地板上,浑身发抖的女人了,她哆哆嗦嗦的张口,想说什么,发不出声音,口型辨别不出来……
林雨久闭上眼,右耳上突然传来了些声音。
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叫她,“林雨久。”
轻声的。
温柔的。
是苏宿。
陈忱沉靠着耳朵听着林雨久那边的动静,听到她的呼吸乱了乱,判断出她刚刚差点失控,但是一秒的时间立马恢复了过来。
“呵。”
林雨久冷哼一声。
“你果然像她说的一样,很厉害。一句话就把人捏得死死的。”
她赞赏,“很优秀。”
陈忱沉:“……”
“是不是还要说个谢谢?”
林雨久到没接他的话,“你继续待着吧。祈祷徐虚能找到你。”
然后她走了出去。
陈忱沉感觉到她的脚步微微有些乱,比起进来的时候那种自信冷静,似乎是多了几分焦虑……
林雨久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因为他提起了她无辜的母亲。
呵。
——
在之后非常长的一段时间里,陈忱沉再也没听到过任何声音。
那种寂静到极致的环境,把时间无限得掩埋,陈忱沉根本分不清楚过了多久。
时间在这里,是被隔绝的。
完全感知不到有时间的流动。
他的手臂开始麻木,腿脚也渐渐的动不了。
陈忱沉在想,他们是有什么目的,把他带来这里。
一会,他感到了困意,无缘无故的,陈忱沉头脑晕晕的,眼皮快要掉下来。
陈忱沉想,是不是被他们算计了……
他怎么会突然犯困……
……
“晕了。”
苏宿看着视频中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男孩,掐灭手中的烟,“徐虚那边怎么样?”
一旁的陈南徐答道,“没跟上来。”
“徐虚找不到陈忱沉也只是暂时的,他手段多高明我们也是知道的,他只是需要点时间。”
林雨久说,“那我们?”
陈南徐,“上面说让我们马上转移,免得被跟上。”
苏宿看着手中的烟头,问,“陈臣尘那边呢?”
陈南徐,“他到没出现。是李承泣一直在打探。”
苏宿,“南中市毕竟是他们的歇处,我们肯定没他们熟悉,我们不需要完全除掉他,甩开一段时间便可。”
”他需要一个准备的时间。”
林雨久和陈臣尘没见过这个‘他’,但他们都非常清楚,那就是苏宿的直系上司,也是他们的信仰。
林雨久又说,“‘死人帮’那边……”
苏宿摇头,“他们不会和我们对着来的。这对他没好处。最多也就隔岸观火,他们不敢掺和进来。”
她冷笑了一声,说,“毕竟,‘死人帮’的对手应该是‘魔术师’,不是我们。”
林雨久当即问,“是有什么缘由吗?”
苏宿今日心情好了些许,不由回答了她的问题,“因为在徐虚那有个人,是‘死人帮’现任老大的前男友。想来倒是很有看头的戏。”
第一卷,完。
暂时告一段落。拖拖拉拉写了好久,懒癌经常犯,这本就暂时到这里了。
因为没什么人再看,感觉更新也没有什么动力,只能抱歉了。
我们下次见啦。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