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莲使悬浮，血肉睁眼；

地面上，众人战栗，老曹举臂。

曹断离那条发光的手臂，闪烁着强烈刺眼的白光，氤氲着可怕的气息波动。

瞬息间，一道刺眼的白色光芒，刺破空气，甚至撕开时空，结结实实轰在莲使身上，漫天火光和血肉炸开。

莲使实力惊人，在白光轰到自己前，已经以飞快速度，将细小血肉触腕，层层叠叠挡在自己面前，编织缠绕成一道厚度惊人的血色屏障。

奇怪的是，如果是肉眼所见，会觉得那道屏障毫无作用。

“奇怪了……莲使的那血肉墙怎么那么弱？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啊？”一个正在努力挣脱的干员困惑道。

“那才是可怕的地方……正常来说，我们之所以能感受到技能的气息，是因为无论多强的养山人，在释放技能的时候，都会有一定的气息外泄，越强大的养山人，气息外泄也越多。”郑霆阴沉着脸，“但这家伙的技能，我几乎感觉不到一丁点气息外泄……说明他这个技能的能量利用，达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

“也说明，这堵血肉墙的防御力，一定同样惊人。”

郑霆的实力比其他干员强很多，他看得出来，天空中莲使的这个防御技能，极为凝实，甚至给他一种比金刚石还坚固的感觉。

郑霆觉得，那道血色屏障是完全不可能摧毁的。

“哪怕是老曹这个技能也……什，什么？！”

郑霆话没说完，老曹手臂上的白色光芒，就把那血肉屏障撞出了一片巨大的裂痕，之后又过了短短几秒，那道看上去坚固无比的血肉屏障，就像一片单薄的红色玻璃一样，怦然碎裂，四分五裂。

接着，那道光芒结结实实撞在莲使身上，莲使身躯下方，那巨大蠕动的血肉莲花，像黄油一样被洞穿，又瞬间爆炸开来。

恶臭的血肉四分五裂，炸向四面八方。

“老曹的攻击，奏效了！”

“成功了！”

干员们露出狂喜神色。

但是，这狂喜只持续了几秒。

爆炸的烟尘跟雪雨散去后，天空中更远一点的地方，莲使的身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重组愈合。

那些血肉触须飞快彼此编织着，将他的身躯重新缝合成一种更加凝练结实的状态。

缝合结束后，一具密密麻麻缝合编织而成的躯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身躯比之前小了一些，但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反而比之前更加强大，充斥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而散溢到地面的压制气息也变得更加强烈。

干员中有几个心智弱小的，甚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曹断离还在继续。

他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死意，高举着左手，指着莲使再次开始蓄力，左臂又散发出远超以往的纯粹光芒。

遭受了重创的莲使，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神色，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神色，淡漠的神色，看着老曹。

“羔羊，你的攻击无效。但你敢对神明不敬，应遭惩罚。”

莲使话音落下，虚空中无数触腕齐齐颤抖，朝着老曹的方向抽过去，速度之快甚至让空间都震颤起来。

唐岭见状，心头一紧，手缩进袖子，摸出一张道符，想要帮老曹一把。

但就在这个时候，老曹手里的刺眼白光再次狂喷而出。

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刺眼的白色光芒，再次轰向莲使。

哪怕是虚空中宛若神明的莲使，见到这样的画面，脸色也变了一些，他把触腕收到自己身前，再次凝聚、出一个更加凝实厚度更加惊人的血色屏障。

但几秒后，这屏障依然被老曹手上的光芒直接洞穿，将他刚刚凝结起来的身体重新炸的四分五裂。

巨大的爆炸，烟尘和血雨持续了几十秒。

烟尘过后，人们再次绝望发现，虚空中的莲石身体竟然又开始重新凝结了，而且凝结的速度丝毫没有变慢，仿佛他的力量来源无穷无尽，永远也不会枯竭。

可老曹的身体却有点抗不住了。

鲜血从他每个汗毛孔里渗透流出，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血雨中一样。

老曹脸上的皮肤，仿佛干枯龟裂的大地，一块块裂开，皮肉翻起，像细碎的蛋壳脱落一样，从他脸上脱落下去，露出下面的黑红色血肉。

他的头发也渐渐花白，皱纹出现在额头、眼角，颧骨凹陷下去，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十岁一样。

但他的神色，仍然没有分毫动摇，带着决绝的死亡神采，强行掐诀，驱动手臂。

尽管左臂上的光芒，比起之前已经黯淡了许多，但他只是咬牙，疯狂怒吼着，将生命力强行灌注进手臂里，让手臂上的光芒重新灿烂起来。

老曹手臂上的光芒仍然很强烈，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能量输出了。

“他这个样子会死的！”郑霆喊了一句，“老曹，停下来！你这样会死的！”

曹断离不理他，只是带着决绝的神色，让手臂越来越亮，散发着的毁灭气息也越来越强烈。

能量波动到达巅峰的时候，老曹咧嘴笑了一下。

“死！”

他喊了一声，刚准备释放光芒，却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老曹双眼充血，扭过头去，看到唐岭拉着他的胳膊。

老曹手臂上的能量反噬，原本只伤害老曹本人。但唐岭这么一抓，那反噬瞬间分担给他一半。

被这么可怕的能量冲击到，唐岭瞬间吐出一口血。手臂上的皮肤，也开始像老曹一样，块块龟裂。

“你干什么！滚开！别拦着我去死！”

老曹怒吼一声。

唐岭的胳膊，甚至到脖根处都，已经变成血管鼓起、皮肤皲裂的状态。

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耷拉着脸皮，用懒洋洋、甚至带点刻薄的语气说：“老曹……死很容易。但……你女儿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守护这座城市。”

“死人……是没法守护城市的。”

曹断离剧烈颤抖一下，疯狂绝望的神色，渐渐恢复冷静。

他手臂上的光芒不再刺眼，那种痛入灵魂的能量反噬也不再作用在两人身上。

他两人的皮肤的龟裂停止了，转而变成缓慢的缓解愈合。

老曹冷静下来了，但他不打算停止行动。

他思索一两秒，对唐岭说：“唐岭，你说得对。我答应小雅要守护这座城市……但理智想一想，如果我不这么做，现在没人能打败那家伙，这座城市仍然会被时空湮灭。”

“到时候不光是这座城市，城市里所有人，甚至这个星球都会被毁掉。”

“所以……还得是我。”

老曹冲唐岭点点头：“而且，以你的道行，根本没法帮我分担这样的能量反噬。”

“我一个人是死，你和我两个人加起来，还是死。所以……让开。”

老曹语气深沉，看着半空中。

虚空中，斑斑点点的星辰一闪而逝。

“我现在去死，就是去守护小雅的城市。”

然后，他就看到，唐岭从行囊里摸出了一副样式古怪的手套，戴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