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月光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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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梦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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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陆地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宽广的是心灵。

无限无法描述和集中起来,像混沌、像无极的大圆,像铺展无尽的背景底色。要么它不会循环,时间被表述为空间,空间以时间来代替,浩渺无际,无始无终。要么它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循环,运动和静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大动大静像它的呼吸。

吞噬和排出瞬间完成,无法定格下来,它拥有一切。制造了一切,毁灭了一切,等于了一切。

有限才能把时间挽留下来,存在才能显示出来,物质和意识作为时间和空间的影子制造了自由,既在其之中又在其之外。

物质是意识的背后,意识是物质的主宰。

表达出物质,才能凸显出意识。

物质里有物质和意识,意识里有意识和物质,人没有机会分解完毕,这就得有一个趋向,偏重于哪一个方面,以物质为根还是以意识为根。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几乎很明显的秘密,喜好物质的人更多地喜欢利用意识,喜好意识的人偏重于物质的手头运作。

很意识的人往往孤家寡人,以物质为把手的人才被人津津乐道。

把有化成无有,把没有化成有,在这中间分析出来的成分就是理的运行,人理和天理的在此昭彰。

以物质为武器的人可以不明就里地糊涂,能拿出意识来的人毕竟是很纯粹的人。

这个纯粹不是指的对与错或者圣洁与黑暗,而是人成了理念的化身,达到意识的目的。

今晚你多看多学多观摩,你是我们四人中的周围,你这个周围才是重点。如果想动手,你也不用考虑,我们就在你的身边,气定神闲,明月出海。

在碎面前,卜二般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碎真的很会说话,几乎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卜二般看看破苦笑了一下,真的很理解他的沉默。

一只大大的木鸟停在空中,四人站在木鸟的头部位置上,贵雷妆当前而立,破碎和卜二般把他拱卫在中间。

这一刻贵雷妆几乎疑心自己就是三十八号,只要自己不想躲就永远躲不过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是,是已经身处在地狱之中,而不能割舍的是凝望人间的执着。

飞毯飘飘,自小及大,倾斜着飘到了木鸟面前。

赵昂还是留在了山家院子,今晚他不便出面,但相信他有手段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诺尔曼性子暴躁,看到木鸟上面有四个人,心里就暗骂了一句,回去一定找赵昂算账,什么一个人、一个半人、两个人?是四个人,数数都数不清楚了?

贵雷妆和卜二般的白发是雷打不动的标志,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一左一右两个穿着灰袍的人是谁,看着像头陀,但福克斯知道远不是头陀那么简单。

贵雷妆很大方,事无不可对人言,介绍一一,贵雷妆,卜二般,破,碎。

安娜看到破碎一个巨大一个矮小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哥俩也太失调了吧,她关注上了巨人破。

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但有意无意瞄准了碎。

自己这边,福克斯也一一亮出了身份,福克斯,约瑟,安娜,董,诺尔曼。

贵雷妆:知道你们要来,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

我们是来杀你的,肯定不能说得这么直接,语言因为欺骗才内容丰富起来。

福克斯:不敢相请贵先生随我们去N国邦城游玩一遭。

不敢就是敢。

贵雷妆习惯性地看看天空,又看看天边。“如果我说不呢?你们是不是很为难?”

福克斯:“那只能难为一次了。”

好!

说完好字,贵雷妆就坐了下来,他咬着牙才沉声吐出了一个“好”字,他忽然觉得有一股记忆刺痛了他,他就是三十八号,已经跳下了船,在齐腰深的水中行走。

非常孤独地走了大约四五天的样子,水已经腌得他快成为一块盐了,脑袋也迷迷糊糊。长天和海水一色,滚滚浪涛在整个的微微动荡中也少不了追逐和嬉戏。

我何不在水面上行走,念头刚出,他果然就行走在了水面上,在水里泡太久了,走路已经走不稳。动荡稍停,这时才欣喜地发现,远处出现了一座海岛,还看到了两根高高的树干。

天梯?

这就是那座叫天梯的海岛,方圆数里并不大,像个圆馒头,幸亏在两侧有些凸起,才看起来不那么平坦。因为无遮无拦,草并不容易在这里生长,只有一种抓地很紧的大墩子草才能住下来,一旦住下来就连成一片。但就是这样,几百年下来草还是没有铺满,中间留有很多间隙。

在这些间隙和岸边见缝插针地挺立着一种矮矮但粗壮的小树,衣青衣说过,这叫眼底树。从上面看没有什么稀奇,如果躺下来把眼睛躲在树底下看,就会发现叶子的背面都长着眼睛,是一些紫色的狭长圈圈。

两个半地窖半木屋的房子依着凸起的硬地而建,遥遥相对,这边住着衣青衣,那边有高高两根木柱的地方住着衣素衣。木柱子不知道有什么来历,衣青衣说来的时候就有了。后来被衣素衣当成了秋千架,木柱子是活着的,用指甲掐一下,它会流出褐色的汁液来。

衣素衣早已经不在,她去了魔界,唯余空屋纪念着当年的旧事。

自己这次重来天梯是找衣青衣相助的,接山那边出了大麻烦,需要他这个剑梦家族的族长出山。

穿着一身青衣的衣青衣一早就看见了他,三四十岁的样子,清瘦,神色冷冰冰,眼睛却从来是温柔的。

把天界人界阴界魔界冥界齐聚接山,要剑梦家族交出“什么”的事情说完,衣青衣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能够解决的事情,还来麻烦我做什么?”

三十八号:“你是族长,你不出面谁出面?再说了,你不是还挂着一个人界之主的头衔吗?”

衣青衣:“我不管。”

三十八号:“‘什么’还没有头绪?”

衣青衣:“哼,如果有了头绪哪里容得下他们那些不要脸的放肆。”

三十八号:“可老拖着也不是办法呀,接山的罩界快要打破了。”

衣青衣随手抛出一块石头,给了三十八号。“这样,你带着‘什么’过去,见机行事,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赶过去。”

三十八号把石头按进自己的身体,等它变成一块胸骨之后,就告辞了。

说不动衣青衣,自己得先去顶着不是,而且梦茵和剑章,自己也想去见一见他们,还有何也老山长。

都是什么闹得,摸一把胸膛,在空中划出一条线,跨过了线就到了自己的梦境。

这个梦境是自己的大本营,绝对的后方,是梦境但也是自己的第一空间。

自己有一天忽然发现了自己,蹲在门前的土堆上拿着炒菜的铲子玩土。眼睛一亮,也许是脑壳子里一亮,看到了自己。

明明灭灭,又过了好久,自己才有了记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那时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都是一些片段。

看不见人,但声音却能传到耳朵里,声音很大和打雷一样,叽叽喳喳成片或者一对一地你问我答和你说我听。

完全清楚地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爷爷,七十多岁了。

一人一个小木凳子出家门往西七十米,再往北八十米,那里有一道石头墙,是李家的院墙。放好凳子,懒懒地依靠着墙壁半眯着眼晒太阳或者看风景、看人的经过。

这里是一个小广场,一条斜路从中间穿过,西边是一口石井,东边是一盘石碾。

晕晕乎乎,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是什么,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总是没有发觉自己,经常把自己弄丢。

但有另一双眼睛替我关注着世界。

几个打盹过去,看看太阳不早了,升到了半空或者西西地要落山了,爷爷提着凳子,我抱着,又一前一后的回家。

不记得说过什么话。也许说过什么话,但已经不记得了。

第二个记得是母亲,她进了堂屋的里间,喊我和我的哥姐弟妹起床,只记得她说,快起来,你们的爷爷过世了,接着就给我们穿衣裳。

老人过后总留有很多回忆给后人,在谈天说地的时候絮叨出来,那时我才发现我有双亲,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对我说,就你有福,你是跟着爷爷来的,你的名字也是爷爷取的。

所以在很久的后来,一直到现在,我都为我的名字骄傲,不管大名还是小名。

说,从泰莱的列车上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到家还要走四五里路。爷爷在前面抬动着沙沙沙地走,我缀在后面也沙沙沙地一路跟着。爷爷没有回头,但他一定听到了我,也知道了我。

砸了门之后母亲赶紧收拾西屋,说先住下来,明天再搬到堂屋。

爷爷笑了,说,等一个月之后吧。

天黎明的时候就有了我。坐月子可不得一个月吗,回想起爷爷的话来,家人把他看为神人,更加的敬重。

爷爷走了,我更加的孤独。也恰好眼睛真正的亮了起来,我要独自面对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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