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说连载:学义支书和他的同志
第15章 小说连载:学义支书和他的同志
我的娘吴水珍,1940年生,属龙,已经20岁。60年代,20岁的姑娘还没有出嫁,应该是比较少的。
按理说,我的娘虽然不是十分的漂亮,但是在那时的农村,也算是中等偏上的“人材”。
看着湾里的姐妹,一个个被“花轿”抬走。娘的心是五味杂陈,七上八下。
令娘不解的是,女孩,辛辛苦苦长到十八、九岁,却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抬进一个“陌生”的家,开始过上“陌生”的生活,离开爹、离开娘,离开自己的亲兄弟。
这就是婚姻,这就是60年代、70年代农村的婚姻。
下雨了,今天不能出工,队长让妇女同志回家。
吴水珍一驰一滑,跑进院子。
胡氏赶紧舀来半飘水:“珍,喝水,淋了雨的。”
“娘,我不渴。”
“少喝点,不得病。快点,听娘的话。”
“一口,行不行?”
“行,行。”胡氏无可奈何地说。
“父呢?”
“出工,打“腰子”
“珍,今天有空,到杨家坝把衣裳裁了它。”
“娘,不去,我要睡觉。”
“听话,裁完衣裳,回来再睡。”
“嗯。”吴水珍点头。
“珍,莫慌。娘先烧点水,你洗头、洗澡,换套衣裳。”
“麻烦。”
“女孩子出门,要讲点面子,你己经不小了。”
“晓得,晓得。”
“……嗯。”胡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进了灶屋。
“珍,你走,雨停了。”胡氏又催起来。
“娘,衣裳还没洗。”
“娘洗,娘给你洗。”
“娘,那天父进城,买一把油布伞回,少不得的!”
“是的,是的。”
“哎,打赤脚?“胡氏问。
“鞋子带着呢。娘,我走哇。”
“慢点,你的布呢?”
“差点忘了!“
“我记得杨裁缝家北头,有个水塘,把脚一洗,鞋子穿好,再进门。记得叫人哟!”胡氏教着闺女。
“晓得、晓得。”
“早点回来。“
“哎。”
五月的雨,勿时大,勿时小,勿时停。娘来到我家北头那口水塘边时,一阵大点子雨赶过来。
不是忘记了拿伞,而是家里根本没有买伞。吴水珍故不上洗脚,跑到我们家屋前那棵“朴树”下躲雨。
那时我家那颗“朴树”,直径己经有两尺多了。据幺爹说,“朴树”是父亲出生的那一年载的,己经长了二十年。
此时,我家的堂屋里,人声鼎沸,笑声连连。
“好多人?!“吴水珍的心焦虑起来。
正在我的娘犹豫不决的时候,婆婆董氏打着一把新黄伞,从外面回来。
吴水珍小声地喊了一声:“婶。”
董氏把伞一偏,看清楚人:“稀客,稀客。走,进去,进去。”
吴水珍裤腿挽得高高的,赤着脚,脚上沾满了泥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把伞拿着,婶先进去,开侧门。”
吴水珍出了一口长气,伞低得不能再低,弯腰,从侧门悄悄地进了我家的灶屋。
“董婆婆,哪个来了?”有人问。
“你们忙各人的帐,莫管我们,莫管!”董氏乐和和地说。
我家的灶屋,是一个和正屋一样高大的厢房。山墙虽说也是用土砖砌完的,但整个墙砌得四平八稳,墙内外,用泥巴抹得又平又光滑。
整个屋子,坐东朝西。
灶屋东西山墙边,是一个特别大的圈,里面整整齐齐,放满了烧火用的稻草“把子”,一层压着一层,直截“码“到屋顶。
既使是下连阴雨,“把子”一天烧一捆,起码可以烧两个月。我知道,这是怕“淹水”。
放“把子”的土圈过来,并排是两个一样大小的土灶螳:可以同时烧火做饭,或是一个煮饭,另一个炒菜。
灶螳口是朝西的。
大灶过来,靠南墙又是一个烧劈柴的小灶,赶火时用。
小灶再过来,靠墙有两个碗柜,大而且漂亮。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柜门上各有一副对联。
1:团结紧张;
严肃活泼。
2: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灶屋有一个房门,通向堂屋。有一个门,通往我爹爹裁衣裳的地方。
和当时绝大多数家庭不同的是,我家正屋不是三间,是四间:两个堂屋在中间,堂屋南北,各有一个正房。
一个堂屋的宽是4米,房宽是3.3米,前门到后门,深是8米。
而且堂屋与房,一般人家也是土墙上面托领子,椽子,我家侧是粗粗的柱子,“穿屋”加厚厚的木板门来支撑着屋顶的所有重量。
据我的幺爹讲,我家的柱子,领子,椽子和“穿屋”,门,全部都是山上的纯种老“杉树”,经过水路,运回来的。漫泡过水,又自然凉干的纯种“杉树”,红心,不腐乱,不钻虫,不变形……
一句话,那时我的家业,传到爹爹这一代时,还是蛮有钱的。
经过堂屋,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中,董氏将我的娘带到北边父亲的房里。
“这是哈巴的房,你就在里面洗脸、洗脚。”
“娘。”小辉很是不满。
董氏一笑:“滚,娘的事,你莫管。”
“别理他,有婶呢。珍,毛巾,东西随便的用,我走了,把门关上。“
大伴围着董婆婆问:“哪来的稀客?”
“找哈巴父,裁衣裳的人!”董氏大声地说。
1队会计杨大毛,站起身来:“董婆婆,莫骗我们,明明是哈巴的救命恩人。”
“大毛,小心婶敲你的脑袋。”
“敲不敲,随便。反正我认得她,吴家湾的吴水珍。”
“学义支书来了!”小辉突然大喊一声。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