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谢道韫
第22章 谢道韫
一听此名,李渔肃然起敬,这位名列古代十大才女之一的传奇人物,他早就想召见了,但碍于身份,此事被他搁置。
现在有了登门拜谒的机会,他很乐得去见一见。
飞燕拒绝了此事邀请,在这暖芳院的一亩三分地上,是有规矩的。
院中歌伎谢绝被客人带出,除非花重金赎身。
她用笔墨写下箫谱,送给李渔,又对王家那两个年轻人称歉,随后便走了。
郗昌担心李渔的安危,扯了扯李渔的衣角,被李渔用手拍回。
范顺借口李渔脸上有伤,自己和郗昌面相平庸,恐污了王氏门第,于是三人皆蒙着脸,跟随王家两个年轻人到了王凝之府上。
那二人鼻青脸肿,见李渔等人蒙面,索性自己也要了两块面布,遮住脸。
乌衣巷内倒没有朱雀桥边的繁华热闹,但巷内高墙林立,屋瓦如云,气势远比街上的门店要庄重。
没一会儿,便到了一个朱门前,朱门上赫然写着“右军府”三个大字,门头上挂着两幅看不懂的道教符箓迎风飘着,门两侧则摆满了各种豪华的轿子。
门丁见是自家公子到来,偷摸瞄了瞄五人脸上的布,没敢多问。
那素来有礼的年轻人道:“三位且随我来。”
过了一座架有石桥的院中水榭,远处一个满是黑水的池子十分显眼,李渔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家洗笔池吗?
范顺问道:“门口那么多轿子,今日王左军家中宴客了?”
那人回道:“我二叔平日里是个不归家的,他怎会宴客,是七叔邀了许多朝中大臣,商讨要事。”
范顺道:“你七叔莫不是王献之?”
那人道:“正是。”
沿着花花草草绕了两条通幽的小道,一座古朴典雅的房内出现在几人眼前,房门上方刻着“林下斋”几个字,门前有几个孩童追逐嬉闹,见到生人来,丝毫不怕。
李渔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他自己也疑惑,起初见到谢安时都不曾有过任何紧张感,后来又经历过几次生死,怎么到这儿平白有拘束之感。
仔细想了想,李渔了然,李渔曾经为了泡妞,读过她流传下来的诗作,加上这种出现在课本里的人物,内心难免有些压迫感。
紧张感没有扼杀他那颗八卦的心,他朝二人问道:“你俩是谁的儿子?”
“先父讳肃之。”
范顺在李渔耳边小声道:“王羲之王右军的大儿子,走得早。”
李渔点点头,又问:“你家婶子脾气如何,我怕说错话,待会儿若将我轰将出来,岂不是坏了你的好意。”
那人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让几人在此等候,便进了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开门出来,对三人道:“请今日吟歌者进房,我家夫人有请,其余二位烦请随我到客房小歇。”
郗昌担心的看了一眼,李渔让他放心,自己进了门。
前脚刚踏入房内,一缕古蕴悠长轻烟便弥漫在鼻尖,房内布设十分简朴,有三个丫鬟在房内忙碌,谢道韫轻妙的身姿背对着李渔,坐在蒲团上思索着什么。
见李渔进来,丫鬟道了一声:“夫人,客人来了。”
谢道韫回眸,这张清素恬静的脸不施粉黛,却又令人不自觉的想驻目多看几眼,三十多岁女人自带的风韵感布满谢道韫的一举一动之间。
李渔觉得这张脸很熟悉,想了半天,才发现和谢玄长得很像,李渔拍了拍脑袋,自己真是健忘,这位可是谢玄的亲姐。
“兆哥儿和茂哥儿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蒙着脸,今天这位客人也蒙着脸,你也蒙着脸,真是怪了。”一位丫鬟摸着脑袋说道。
李渔尴尬笑了笑,回道:“长得丑,怕吓着夫人和几位姐姐。”
几个丫鬟被李渔的话逗笑,道:“再丑能有我们家老爷丑?”
谢道蕴宠溺的白了那几个丫鬟一眼,对李渔说道:“美丑不过是皮下白骨,才情才是人之本貌,既然小公子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难为你,听说你歌儿唱的不错,我素来是个爱音律的,还请小公子走近些,为我歌上一曲。”
李渔将飞燕速记的箫谱拿出,谢道蕴看着箫谱,越看越惊讶。
李渔趁这个空隙瞅了瞅他房间的布置,只见案几上两条长幅自窗棂之上垂落到案前,仔细看了看,这两条长幅的标题分别是“游龙榜”和“惊鸿榜”,一个个脍炙人口的人名在榜上依次罗列。
谢道韫没有说话,亲自奏箫,李渔装模作样的唱着,歌罢,谢道韫默然。
“小蝶,速去差人把词谱送到皇后那儿。”随后谢道韫转头问李渔道:
“敢问小公子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我自认略懂古今音律,却从未见得此种曲词。”
“小生李渔,也是梦中偶得,那日寻访兰亭,梦中遇到一位神仙.....”
李渔胡诌一通,谢道韫和几个丫鬟听得直愣神,不住的点头。
谢道韫面露喜色,说道:“近日多有烦忧,听罢小公子吟唱,念头通达了许多。”
李渔迎着话头问:“人言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今日得见夫人便是有缘,不知夫人为何事烦忧,小生久慕夫人大名,今日得此良机,倒想冒昧听夫人倾诉一二。”
谢道韫心中赞道:是个利落爽快人,只是不知门第如何.....
一个丫鬟插话道:“我家夫人忧国忧君,心事说出来你也听不懂。”
李渔转了转眼珠子,神神鬼鬼的说道:“且让小生猜一猜,小生听说当朝秘书监王献之今日会客论事,夫人的烦忧是否与此有关?”
谢道韫对李渔的话很是诧异,点点头,“说起来怕小公子笑话,按说妇道人家不该关心这些,但如今江东垂危,而世家之间矛盾不断,总不能凝聚一心,不瞒小公子,夫弟献之今日邀请宾客,商议的正是赋税与土地之事,朝廷要用兵就得征税,总得拿出个让各方都满意的法子。”
李渔听谢道韫这番话算是明白了,这位大姨自己内耗呢。
见谢道韫眉头紧蹙,李渔赶忙打断她的自我内耗,岔开话题,“刚刚小生见夫人案上挂着游龙惊鸿榜,小生想请夫人赐教。”
谢道韫笑道:“这是我打发闲暇的东西,那游龙榜,是我心中天下将领的排名,惊鸿榜是天下文人清流的排名。”
李渔心下狂喜,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这两张榜单若是传出去,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他当下厚着脸皮,一番花言巧语,想向谢道韫借来抄录。
谢道韫犹豫片刻,竟打趣道:“想抄录这份榜单也不是不可,家中小女与你年纪相仿,若是你能入赘王家,我家的一切你都能享用。”
面布下的李渔得意洋洋,摸了摸下巴,自己果然魅力四射,谢道韫都主动提出要当自己丈母娘了,不对......是当自己的婆婆。
李渔觉得该说几句正经话了,对谢道韫说:“有几句密言,烦请夫人令几位姐姐移步。”
丫鬟散去,李渔摘掉面布,笑着问谢道韫:“夫人,识得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