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密报被送至维吉玛的传送塔，半小时后，整个维吉玛都炸翻了天。

皇帝陛下在奥森弗特掀起的粮食战争，刚开始就结束了！

没人在乎北方贵族全体覆灭的事儿，他们关注的是，这场帝国投入了巨大资金的战争，竟然败的这么潦草，这么彻底！

维吉玛的皇宫内此时已经吵的仿佛热锅一样，大臣、贵族围住恩希尔，扯着脖子高声向他喝问：

“皇帝陛下是否明白，您在奥森弗特花掉的钱足够武装一支重骑兵师团！”

“皇帝陛下是否明白，您的战士们正在前线忍饥挨饿，您却将钱财丢进了敌人的口袋！”

“皇帝陛下是否明白，您挑选的盟友就是一群蠢猪，他们非但没能在城里掀起饥荒，反而让猎人魔吃了个精光！”

“皇帝陛下是否明白，你就是个煞笔！”

最开始，他们还只是质疑恩希尔的战略部署，但几分钟后就演变成了对皇帝陛下智力水平的质疑。

恩希尔铁青着脸，透过卫兵组成的人墙，他能看到贵族和大臣们愤怒、兴奋和幸灾乐祸的脸。

他竭力想向这些人说明，奥森弗特的粮食战争势在必行。如果忽视立体农场这一情报，继续贸然进攻的话，那么这场战争恐怕就不仅仅是以失败而告终——有了近乎无限粮草的北方人将和凛冽的寒风一道席卷整个帝国！

但没有人在乎皇帝说了什么，他们只顾发泄心中的不满，最终，恩希尔只能在卫兵的保护下灰溜溜的逃走了。

“不，我没有做错，我还没有输，我不能输…”

回到办公室的恩希尔强作镇定，他坐在桌案后边想要签署一些命令，但就连羽毛笔都在和他作对，笔尖扭来扭去，让字迹变得丑陋不堪。

恩希尔暴怒的折断了羽毛笔，然后才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的手在抖。

他惶恐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房间里没有人，所有的进出口都被卫兵把守着。

稍稍安下心来后，他闭上双目，努力排除脑海中的脚步声，开始祈祷：

“伟大日轮啊，请不要这么快的带走我，因为我在这世间还有志向未曾实现…”

他忽然跳起身来，高声叫道：

“侍从，侍从，把大臣们都召集起来，让他们都好好看看这封密信！”

“可是，陛下，我是内务侍从，无权和大臣们接触啊…”

一道陌生的嗓音将恩希尔拉回现实，看着有些眼生的年轻人，他这才想起来，那个能帮自己传话的侍从已经被吊死了…

恩希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忽然觉得疲惫像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莫尔凡·符里斯，帝国最年轻的高级将军在卫兵的陪同下站在了他的面前。

“陛下，您找我。”

莫尔凡的腰杆挺的笔直，根本看不出他曾指挥数万部队被人像撵鸡一样撵出了威伦。

他的脸上有年轻人独有的神采奕奕，这让恩希尔感到莫名的嫉妒。

“假如我忽然身亡，那么帝国的下一任皇帝大概率会是你。考虑到现在贵族们对我的不满情绪高涨，这一假设成真的概率相当高，所以我必须趁着眼下还有余暇，将一些事情提前告知你。”

尼弗迦德的皇位传承与罗马类似，并不会固定于某个家族，但只在大贵族间流通。眼下，符里斯家族本就交友广泛，莫尔凡又掌握了帝国最庞大的军队，确实是皇位的最佳候选人。

莫尔凡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精彩，但恩希尔没耐心听他表忠心，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迎娶本国贵族的女儿，反倒将一个辛特拉遗孤扶上了皇后的宝座么？”

莫尔凡不假思索的答道：

“辛特拉人性情暴烈，自从并入帝国版图那一天起，他们的叛乱就从未停止。将辛特拉公主立为皇后，可以减轻他们的敌对情绪…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皇帝陛下？”

恩希尔摇了摇头：“你是个聪明人，有颗聪明的脑袋。所以我希望你刚才只是在装糊涂，否则我会对帝国的未来感到担忧。”

莫尔凡试探性的问道：“您不信任贵族？”

恩希尔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的如此开心，以至于引发了好一阵咳嗽：

“从来没有哪个皇帝会真的信任贵族，但这并不是我拒绝他们的理由。”

莫尔凡摸了摸下巴，严肃的说道：

“虽然很难相信，但可能的答案只剩下一个了…可是，你怎么能相信精灵的预言？你是因为预言才发动的北境战争？”

伊斯琳妮预言，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不论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智慧种族，都有大量受众相信它成功的预言了精灵的衰败、卡特利欧纳大瘟疫和席卷大陆的战火。

甚至，他听说有些身居高位但智力受损的北方人，会将尼弗迦德人称为诸神之鞭。对于这一说法，黑衣人向来欣然采纳，私下却暗笑这些人愚不可及。

但是，作为毁灭诸国的元凶，恩希尔竟然也信这一套？这让莫尔凡感到了一丝黑色幽默的意味。

从莫尔凡的脸上，恩希尔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但他并没有在这些细节上纠缠，而是继续说道：

“世界将在白光和白霜之中毁灭，至少这一句并非虚言。你可知道，早在十天前，柯维尔的港口就已经全部封冻——比去年早了三天，比前年早了十天，比大前年早了半个月！”

莫尔凡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那我们还苦哈哈的跑到北边来打什么仗？安安生生在南边晒太阳过日子不好么？’

“世界将于寒霜中死去，并于新日下重生。那亦是Hen Ichaer——上古之血——撒下之种重生之时。此种不会萌芽，却将燃起烈焰。”

恩希尔猛然抓住莫尔凡达肩膀，面目扭曲、一字一顿的道：

“必须让上古之血的后代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明白吗？！答应我，如果最后是你赢了，一定要和上古之血生下子嗣！”

莫尔凡迟疑的问道:“可是，上古之血早就消失了，我怎么知道谁是上古之血…”

他猛然醒悟过来，眼神热切的看向恩希尔：

“那个小丫头，你兴师动众要找回来的小丫头！她就是上古之血！对不对！”

恩希尔已经松开双手，傲然退回到桌案后面：“假如你赢了，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