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船夫开始的边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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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郝静政委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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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被打散后,杨松泉笑着走了出来,满身灰土,乍一看还真是不认识了,黄大浩看着这模样,也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说,还是我四哥神通广大,这一招围魏救赵的战术还是廷灵的。”杨松泉说起大队长,满嘴的夸赞,丝毫看不出一点恭维。

杨佳铭来到白岩塘城,想骂他们守城的咋个没派暗哨,让敌人钻了空子,但是看到他们一口一个大队长,还一边鞍前马后地端茶倒水,却怎么也生不出气来。

“下一步,我们要主动出击,不要让敌人东山再起,继续巩固人民政权。”杨佳铭喝了一口水,抹了一下嘴巴。

“不等大军来了?”黄大浩问。

“最新的上级指示,要求我们继续打击残余敌对势力,虽然老蒋跑到了台湾,但是他自己有飞机大炮,时不时的飞来大陆,投送一些物资和武器,由于咱们没有先进武器,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抗,现在好不容易缴获了大炮,又不能轰击那条山谷和香炉山,生怕没打到敌人,反而伤了老百姓。”杨佳铭考虑很周到,把老百姓的我生存放在第一位。

天阴沉沉的,一线天峡谷里白茫茫一片。

清江支队开始往一线天峡谷里搜索,遇见了一个人,杨佳铭上前问:“老乡,在一线天峡谷里干啥子?”

“没干啥子,割草喂牛而已。”

那人说割草,看看手上确实有把镰刀,但是就没见草在哪儿,在一条拐弯的小路,有个空箩筐,很明显是故意摆放,根本不是割草人,而路边被割掉的青草根本没有捆好,不是专业喂牛的,再看看手握镰刀的样子其实是握枪的样子。

善于察言观色的杨佳铭顿时明白了,这是装成农民的土匪在此放哨。

“老乡,你割草喂的是水牛还是黄牛?”杨佳铭如此一问,实则是套出对方对于养牛的一些知识,看看是否真假农民,进一步证实一下。

如果是喂养水牯牛,必须割的是青青绿绿的嫩草,假若是喂养黄牛,那可是随便了,枯草都可以。

“我喂的是水牯牛。”那人倒是回答得不慌不忙。

“拿下。”杨佳铭一声令下,“水牯牛哪是吃你的这种草,你分明是土匪,连基本的养牛知识都不知道?”

那人只好就范,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押到了一线天峡谷的第一道台阶。

一线天峡谷里空荡荡,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一线天峡谷的第二道台阶,有一个水碾房,平时人们背稻谷到此碾碎,可是此地由于盗匪出没,一般都是结伴而行,有土枪的扛土枪,有锄头的扛锄头,生怕有人抢劫,由于人多得排队,所以很晚才背回家下锅。

部队慢慢向一线天峡谷深处走去,刚才被捆着的男人被枪顶着走在最前面,突然他一闪身,滚到了河水里,正在此时前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同志们,快反击。”杨佳铭掏出枪朝前面打去。

而河里面的人双手被捆,怎么也挣脱不了,慢慢地沉了下去。

“还想逃。”躲在一个大岩石后边的杨松泉随手打出一颗子弹,河面上冒出了血,“他故意沉下去,别人看不见他自己解开绳索,这一招我们在清水江边长大的哪能不知道?”

黄大浩伸出大拇指:“杨营长,你好样的。”

不知道的还认为杨松泉真的以为那人逃跑,实际上故意说出此话,得出了理由枪杀那人而已,因为解放军不准杀俘虏,杨佳铭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这样就就一了百了。

“敌人居高临下,若是强攻伤亡很大,要不要两面包抄?”黄大浩提议道。

可是看了四周,全部是悬崖峭壁。

杨松泉的火药桶脾气又来了:“别管了,我担任先锋,强攻不成我们再两面包抄。”

黄大浩不以为然地说:“就你会逞能。”

“把炮扛来,先轰他几炮再说。”杨佳铭冷静地说。

这些残匪没有几个人了,现在负隅顽抗也是被黄奕兰他们逼迫,所以也有些人是消极应战。

十分钟后,炮弹运到,架设好后,放了几炮,顿时土匪便消停了。

一线天峡谷里沟壑纵横,如果你在明处,根本弄不清楚在暗处的敌人,到底在干啥子?

炮弹轰炸的地方倒是大树破了皮,可是只炸伤了个把敌人,没起到消灭敌人的目的,有点像是大炮打蚊子得不偿失的意思。

“看来,大炮在这儿的作用不大,可是也能起到了威慑的作用,下一步我们要和他们比战略比战术比耐力,该是使用杀手锏的时候了。”杨佳铭跟战士们简单交代了一下,最后要求从两面包抄的战士一定要小心翼翼,别暴露自己。

他们想以此为屏障,长期与解放军对抗,唯有迅速解决战斗方能减少土匪对新生政权的威胁。

头带着树叶,伪装成移动的树,然后往两边慢慢爬上去,土匪竟然毫无察觉,不一会儿便上去了二十余人。

站在上头的士兵吹了忽哨,在底下的部队与他们一起开枪,土匪被头上的枪声吓怕了,不到五分钟,三十个土匪死了二十个,其余的往西部逃去。

一线天峡谷的最西部是河水源头,亦是清水江的一条小小的支流,越往里走越陡峭,大队人马根本无法行走,只得一人背着干粮,扛着枪前进,否则不是挨饿就是无法有效消灭土匪。

“眼看土匪就要消灭殆尽,可是我们的干粮带的不足,弹药更是不用说,所以我建议先回到白岩塘城,大家准备充足,做一次彻底的清剿土匪计划。”土匪现在是困兽犹斗,为了保命逃到这里,若是继续追剿,恐怕丢了西瓜拣芝麻,杨佳铭分析了形势,做出了判断。

矮敦子沈国英和黄奕兰他们这群土匪逃出生天,已经是很幸运了,可是眼看那些属下一个个面黄肌瘦,连扛枪的力气都没了,心情坏到了极点。

“我倒是有个想法,能够扭转我们的败局,不知道沈团长和赵大当家的可否愿意一试?”金仁磊坐在溪流潺潺的杂草旁,一边擦拭手枪,一边说。

“金老弟,现在大家已经是丧家之犬,只要你的方法有效,甭管他有多危险,我们也照办。”几个匪首一直在垂头丧气,听到平时鼻孔翻上天的金仁磊竟然有妙计,于是纷纷来到他身旁讨教。

“那个杨佳铭领导的清江支队有个叫郝静的政委,他是杨佳铭最亲密的战友,也是长期共事中产生的男女之间的奇妙感情,我在前段时间化装成普通老百姓,每周的白岩塘赶场天,我都在和贩夫走卒聊天,知晓了郝静在一个村子里做妇女工作,那里其实是一群没战斗力的妇女,我们可以从下手。”金仁磊说着,便在几个匪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潘家堡是清江支队最先发扬男女平等的村庄,同时也是潘寡妇长期生活的地方,她和前夫的女儿就是黄奕兰,都说潘寡妇长得妩媚,而黄奕兰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十五六岁已经长成大姑娘由于潘寡妇疏于管教,以至于她误入歧途,现在仍然执迷不悟。

黄奕兰在潘家堡生活了十多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是非常熟悉,可是对自己阿妈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都说女儿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黄奕兰完完全全是忘了自己的亲娘,这也是源于杨佳铭一直和她阿妈在一起,可是却一直没能照顾了她,心中便有了怨恨,更是对杨佳铭恨之入骨。

在封建思想的影响下,这是清江十二寨的大丑闻,黄奕兰觉得在同龄人中抬不起头,认为是杨佳铭不愿意娶自己的阿妈,以至于她的童年是痛苦的。

其实,因为那时候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现象随处可见,那时候这里没有战争,风平浪静,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杨佳铭经常带些糖来给黄奕兰吃,可是黄奕兰的虚荣心太枪,后来她想要一个银子手镯,杨佳铭没给从此她不让杨佳铭到她家来。

而潘寡妇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却忽略了对她进行教育,任由其流浪于大街小巷,从而变成了爱慕虚荣的女人。

此次去抓郝静,是黄奕兰梦寐以求的事情,金仁磊的想法实在是太契合实际了,至少在她毫无头绪的时候。

不过,细细想来,金仁磊一直没有表现得很积极,可是这次为啥子先把事情想到了前边,莫非是有高人指点。

“哦,对了。”黄奕兰拍一下脑袋,“今天我们的上司要来和我们一起作战。”

金仁磊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昨天已经来了,注意也是他出的,现在我就带你去和他见面。”

在一线天峡谷的一个茅草屋里,有个人带着军官帽,面朝里边,黄奕兰从背影看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胡组长,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的丈母娘。”一转身过来,黄奕兰才认识这是他的女婿胡一龙。

“这是真的吗?这些年你都干嘛了?”胡黄奕兰喜极而泣。

“您是知道的,赶我们这一行,都不敢抛头露面,一般情况下都是秘密行动,现在我们的党国已经不同往日,隐藏在情报线上的我们,不得不冒出头来,大干一场,为党国反攻大陆做先锋队。”胡一龙遇见了自己的丈母娘,虽然是后丈母娘,但是多年不见,心中满是牵挂,内心禁不住翻滚着,“我岳父还好吧。”

“我好着呢,你小子当年悄悄跑了,害得我们好苦,当年日本人以你逃跑为理由,不给抢不给炮不给军饷,日子过的苦巴巴,好不容易熬到日本人投降了,可是你媳妇胖妞却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当皇协军当成了如此下场,都怪你。”说着,矮敦子沈国英差点儿流出了眼泪。

胡一龙带着金仁磊,一前一后进入一个山洞里,把矮敦子沈国英和黄奕兰安顿在山洞里住,然后郑重地说:“岳父岳母,您们好好地待在这里,我现在亲自出马,演出一场戏,定能把那杨佳铭玩的团团转,乖乖地给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好女婿,哦,不,是胡组长。”黄奕兰不知咋的,说起话来有点结巴。

“都是一家人,别叫啥子组长了,我还是您们的女婿。”胡一龙说着,微笑着走出了山洞。

另一个山洞,郝静被绑得不能动弹,由于水米不进,人已经昏迷了好久。

“把纸笔拿来,我要写一封信。”山洞外的一张石桌子,正好是胡一龙喝茶写字的办公桌,他吩咐手下取来笔墨。

挥动几笔,便写成了一封信,唤来一个小喽啰,叫他送给杨佳铭。

小喽啰接了信,心里不是滋味,小声骂道:“又是个掉脑袋的差事,钱没得钱,假如那解放军把我扣了咋办,这个胡一龙不选别人,偏偏选了我,小心被雷劈。”

嘭的一声枪响,小喽啰应声倒地,胡一龙吹了枪口冒出来的烟,骂道:“真是不识抬举的家伙。”

然后,眼神移动过去,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另一个小喽啰赶紧跑过去,捡起那封信,飞奔出洞口,往杨佳铭的驻地去。

白岩塘城外,小喽啰被人劫住,搜出了信,被关押在一座阴暗潮湿的牛棚里。

信送到杨佳铭的手中,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气得团团转的杨佳铭操起一根板凳,往那牛棚里砸去:“你小子是一个跑腿的,要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也是被逼无奈,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你们解放军有不杀俘虏的政策,把我放了吧,免得你这个大队长被下放到牛圈里来,和我一样,那也就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那小喽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原先哆哆嗦嗦的模样变得像走进自家屋里一样。

“这小子是哪里的,说话倒是有几分天赋。”杨佳铭想了想,“把他留在我身边。”

歪脖子听得很高兴:“看来我假装在矮敦子沈国英面前担心受怕,也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杨大队长,其实我不想当土匪,就是矮敦子沈国英那个矮敦子,一直在要挟我,说不想当土匪就让我家人不好过,可是我当了土匪更加不好过,所以现在想趁此机会来这儿送信,其实是想投靠你们。”

“那也要有投靠的资本。”杨佳铭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用土匪的办法,试探一下此人是否说真话。

“明白。”歪脖子的脸,乍一看还是白净的色泽,不像是铁杆土匪。

“把他放了,我要跟他一个人说话。”杨佳铭此时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可是要把土匪放了,而且要单独问话,这可是第一次。

“信里说的内容你是否知道?”杨佳铭试探性地问,“若是你说了实话,我便饶你一命,若是讲了假话,我不管啥子不杀俘虏的政策,先把你杀了再说。”

“我确实没看过信的内容,不过我听说他们要那个女人跟你讨价还价,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歪脖子略显疲态地说,“你先打开信来看看。”

“是吗?”杨佳铭反问。

“如果我说了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我吃饭卡脖子,喝凉水也塞牙。”歪脖子信誓旦旦地说。

“你倒是说了真话。”

“我敢说假吗?”歪脖子眼看了杨佳铭一下,嘟囔了一句,“真像。”

“你说啥子?”杨佳铭不会放过任何一句话,“啥子真像?”

“我没说啥子?”歪脖子不明白地看了杨佳铭一眼,“我没说啥子?”

“你到底要说啥子,我们解放军是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说谎话的人。”杨佳铭的眼睛是有一道厉害的光,能够把人看着发怵。

“我是说山里刚刚来个叫金仁磊的,他的眼睛和你长得极像,眉宇之间有八九分的相似,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这可是一个重磅信息,歪脖子不得不一一道来。

“竟然有这样奇怪的事?”杨佳铭想了想,天底下的人不就是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两只耳朵,一张嘴巴的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在我身边当警卫?”

“我求之不得。”歪脖子明白了杨佳铭的用意,表态得非常干脆。

“好吧,今天我俩的对话别跟谁说,要不然出了乱子,休怪我不客气。”杨佳铭拍着歪脖子的肩膀郑重地说,然后生怕额头碰到门,便歪着脑袋走出牛圈。

信里的内容写得一清二楚:贵军政委已被我军俘虏,若能聚齐五十挑稻谷和一百杆枪,于三日后在清水江边的草地上交付,保证贵军政委安全归来。

稻谷倒是其次,但是一百杆枪可不是小数目,何况战争时期,弹药比金子还贵,谁能在短时间内凑齐。

杨佳铭想了想,这个是大难题,但是为了让敌人释放政委,必须要在三日内把一百杆枪凑齐。

有一身功夫的杨佳铭想了一条计策,很快他便为自己的完美计划笑了。

三日后,清水江边上的草绿油油的,松软松软的,人一踩上去,像是踩到了棉花上面。

郝静被推在最前面,双手反着绑在背后,脸上消瘦了许多,嘴角已经起泡,明显是多天没吃饭没喝水。

远远地用望远镜看,杨佳铭心疼地眼角一酸,眼泪要掉下来了。

双方按照预先的交换方式进行,中间隔两百米,一方交子弹和稻谷,另一方放人。杨佳铭在周边已经布置了两百人,个个手中的一颗手榴弹,如果对方把郝静送到安全地带,他会一声令下,全部把手榴弹甩出去,炸死那群王八蛋,这就是他昨天想到的好办法。

郝静走得越来越近,敌人也派人去取子弹和稻谷,就在双方走到中间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杨佳铭准备袭击土匪的时候,郝静急忙一个转身,背上挂满了炸药包,原来是胡一龙的主意,手上牵着一根线,他们等郝静跑到解放军这边,便拉开炸药引信。

“大队长,你要好好带领大家打掉土匪,带领贫穷老百姓翻身做主人,我爱你!”郝静一边往土匪这边跑,一边喊着我爱你,杨佳铭听到诀别的声音,流下了两串眼泪,内心酸楚酸楚的,几乎要昏厥。

“政委,我也爱你!”杨佳铭顿时失去理智,想跳出战壕,奋不顾身地救郝静,可是一切都晚了。

胡一龙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返回来,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又不敢拉响的线,因为这样的做法这能是同归于尽,只得掏出手抢射出了一颗子弹,击中郝静的膝盖,人便栽倒在地,只得匍匐前进。

大概有十米的距离,郝静用嘴巴咬着炸药包的引信,土匪们赶紧往山谷里跑,随着一声巨响,清水江边炸了一个大坑,土匪死伤大半。

胡一龙眼看计划泡汤,暴跳如雷,喊了声:“把稻谷和子弹抢过来。”

双方发生激战,解放军投掷了所有手榴弹,把土匪炸了个稀巴烂。

清水江边的小平地上,土匪的尸体遍地都是,可是胡一龙、金仁磊等几个特务却活了下来,他们看到稻谷散满一地,气鼓鼓地往一线天峡谷跑了。

杨佳铭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来,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悲痛万分地跑去河边急切寻找郝静的尸骨,却啥子也找不到。

“大队长,别哭了,土匪还没有剿灭呢。”一个声音传到杨佳铭的耳朵,转身一看,还有一张丝巾,原来是自己的师妹王珍珍,接过丝巾擦了一下眼泪,竟然抱起了王珍珍大哭起来。

“再哭,小心变丑了,不是我心目中的英俊师兄了。”王珍珍拍着杨佳铭的背上,像个妈妈哄小孩子一样。

部队在清水江边为郝静鸣枪,隆起一个小坟茔,竖起一块牌子,上写:郝静同志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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