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莲花桥上
第6章 莲花桥上
应天府,南京城,深夜,莲花桥。
古代城池一到晚上,大多会实行宵禁制度,禁止百姓外出走动。
不过太平年月的时候,宵禁制度基本形同虚设,除了城门会关闭,对老百姓没有限制,老百姓深夜也可以出去。
但此时流贼肆孽,绝大多数城池又重新严格实行宵禁制度,故而天一黑,城池里面基本看不到人。
不过南京作为南直隶第一城,也是天下名城,商贸极其发达,百姓对夜生活的需求也很大,且南直隶基本没有被流贼肆孽,故而宵禁制度在南京并没有施行。
此时南京街头各处,依然可以看到灯红酒绿,游船画舫如梭。
“老哥,待会有个书生模样的人会从这桥上经过,你作势要抢他,我再跳出来把你赶跑,只要你演的好,这五两碎银就请老哥喝酒了,你看怎么样?”
卢以祯拉住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亮出一个五两的银锭,请他帮忙。
那汉子名叫黄四,在南京城那是出了名的混混,只要有银子,什么都敢干。
不说假装抢劫,就是真抢劫,他也敢。
黄四听了卢以祯的话,自然也猜到卢以祯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找个由头结识书生老爷,不是什么大事。
黄四接过五两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道:“书生老爷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这要得罪了,死后要在地府受剥皮抽筋之苦,五两银子就想干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少了点?”
卢以祯回道:“五两可不少,抵得上人家两三个月的工钱,老哥你要是嫌少,我找别人去。”
说完,卢以祯作势要拿回银锭。
黄四哪里还舍得银子溜走,急忙道:“别别别,我答应你,给你办了。”
卢以祯笑道:“老哥不怕死后在地府受剥皮抽筋之苦?”
黄四笑道:“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儿孙饿肚皮。儿孙都管不了,还能管死后?”
卢以祯不觉好笑,不过也不敢多耽误时间,赶紧让黄四准备,交代了一下来人的体貌特征,而后卢以祯就自己躲起来了。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肤白凤眼的文士就出现了。
这人正是卢以祯的目标,他是南京都察院江西道监察御史贾政榕,他为人清廉,嫉恶如仇,这也是卢以祯打听了一阵情况后,把他选中的原因。
不过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人,那是他的好友,四川道监察御史的张铁钦,两人结伴而行,走路有些踉跄,似乎已经一醉方休。
大明都察院制度,北京和南京的都察院品级相同,但编制不同。
北京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两人,正二品。左右副都御史两人,正三品。左右佥都御史两人,正四品。及十三个省的十三道监察御史,正七品。
每个省的道监察御史人数不定,但总数110人,基本不变。
南京都察院则只设右都御史一人。右副都御史一人。右佥都御史一人。及十三个省设十三道监察御史30人。
各个省的道监察御史平时负责巡视地方,有情况则直接向皇帝上书,而每年也会有两个月的时间回到所属都察院述职,向右都御史汇报工作。
此时正值十月,岁末,卢以祯恰好赶上了这些监察御史回京述职,一大群的御史齐聚,真可谓是赶了一个好时候。
黄四见人来了,不过来的却是两个人,心说多了一人,回头得找他加钱。
心里这样想着,黄四就从怀里抽出短刀,拦住了贾政榕,张铁钦的去路。
陡见歹徒持刃行凶,两人顿时一惊,酒也醒了大半。
黄四恶狠狠的道:“老子只求财,识相的把银子留下,否则,便休怪老子不客气。”
贾政榕稳了稳心神,道:“我乃都察院江西道监察御史贾政榕,你若胆敢放肆,形同谋反,你可是要自请诛族呼!”
这一句话,顿时吓的黄四心里打颤,拿刀的手都在发抖。
他本以为不过是秀才老爷举人老爷之流的人物,却不想对方竟然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虽然官不大,但那可是能上达天听的人物,就连皇帝都要敬三分,自己来拦截他,抢他,这不是茅房打灯笼,找死吗?
而且还是给全家找死!
黄四底气全消,藏在暗处的卢以祯没想到黄四这么不经吓,于是不敢耽误,直接快步冲出来,对黄四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当街意图劫掠,简直是无法无天,本公子又岂能容你!”
话音一落,卢以祯便对黄四一阵拳脚,“砰砰”两拳,黄四的脸上就被打出了两个黑眼圈,又是“砰砰”两拳落在肚子上,打的他直吐黄水。
黄四一脸求饶的艰难看向卢以祯,好像在说“你要不要演的这么真?难道你真的想打死我吗?”
卢以祯见他快要撑不住了,于是最后凌空飞起一脚,直接将黄四从桥上踢下去。
“噗通”一声,黄四掉进了水里,成了落汤鸡。
黄四也是反应快,在水里呛了几口水,随即就一头钻进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贾政榕,张铁钦二人见打跑了劫匪,这才放心。
刚才确实是危险,他们都喝醉了,对方又有刀,这要是打起来,只怕后果难料。
二人赶紧上前,对卢以祯拱手道谢。
贾政榕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鄙人贾政榕,字向荣,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卢以祯道:“在下卢以祯,字青烛,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二位多多保重。”
见卢以祯要离去,受人恩惠的贾政榕,张铁钦二人自是不肯,于是将卢以祯劝住。
贾政榕道:“青烛兄台何以如此行色匆匆,难道是遇到难处?实不相瞒,我二人皆具有官身,若是兄台不弃,何不相告,也许我们可出一份心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卢以祯心里满意,面上却摇头,道:“不必,此事太大,大到可撼动高山厚海,我怎能牵连二位?二位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