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表情略微变化。

而青衣师姐则是有些后知后觉，她知道这位师弟的身世坎坷，但最开始倒是没有想到升仙大会这一点亦是对方心中之痛。

“抱歉，小师弟。”

“要不我给你重新换一个任务？”

祁怀梦赶忙开口道歉，同时想要补救道。

“不必，师姐。”

升仙大会被勾起了少年内心的回忆，让陈煜略微有些失神，而他听到了祁师姐的话，微微抬起头来，双目明亮湛然，果断开口道。

“我没有参加过升仙大会。”

“而升仙使的任务，正适合我，或许可以弥补一些遗憾。”

升仙使的任务没有什么危险，还可以出去转转，正好适合如今的陈煜。

“多谢祁师姐。”

而片刻后，祁怀梦为陈煜办理好了接取任务的手续，随后少年再次礼貌道谢。

虽然祁师姐只是功善堂的一位执事，但能够不受刁难挑选自己想要的任务，已经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客气什么。”

而青衣师姐性格便是不拘小节，内心澄澈，笑着摆了摆手。

...

半个月后。

除夕佳节的已到。

虽然对于修士来说，比凡人更长的寿元以及漫长的苦修可以让人淡忘时间。

但对于灵剑宗外门的炼气期弟子来说，还未能做到如内门师兄一般斩断了尘缘，因此年节的气氛相对还是有一些。

有些弟子的住所门口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了对联，互相道着祝福。

而有些弟子则是对于这些凡人的节日以及仪式感嗤之以鼻。

“唯有筑基才是根本，得二百年长生，可以过多少节日？”

“我辈修士应该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花在修行上，斩断尘缘，方得大道。”

不过或许陈煜便是这些苦修士口中的异类，亦或者他修行时间太短，如今的心境修为尚且不够。

过去的事情他无法轻易做到忘记，在除夕夜这一天有些许心浮气躁，短暂的观摩剑仙剑意也没有什么收获。

“剑势。”

“出剑时的‘势’。”

云竹林中。

黑发少年持剑而立，周围被清理出来了一片空地，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被斩断的竹子。

这是陈煜给自己找的一处固定的练剑场所，罕有人打扰，他现在除了每日的打坐修行，修行养剑术之外，还多了一个固定的项目，那边是每日来到这里练习剑术。

剑修之道，没有捷径可走。

每日勤恳练剑，加深对于剑道的感悟。

从最开始观摩任师兄出剑，到了后来因为机缘反复观摩的剑仙剑意，如今陈煜已经理解了剑势为何物。

虽然任师兄和那位画中的蓬莱长生剑仙都是出了一剑。

如果是在凡人看来，两人的招式几乎一模一样，平平淡淡拔剑向前一刺。

而在修行者尤其是剑修看来，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人出剑时的‘势’、‘意’、‘心境’，完全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剑。

它们所面对的敌人所承受的压力和结果同样亦是不同。

不过对于陈煜来说，初步接触到剑道，他的眼界也就比凡人强一些，他仅能看出任师兄与剑仙剑意的‘势’不一样。

一个好像是‘快’，拥有非常强烈的金属性功法特点，锋芒毕露。

而另一个则是‘斩’，仿佛要把天地之间的一切斩断，并非锋利，而是某种无坚不摧的意志。

以至于陈煜当初直面剑仙剑意只感觉自己乃至整个世界都要从当中裂开一般。

“好像有一点感觉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势’。”

“但...我的‘势’应该是什么？”

黑发少年收剑入鞘，清秀俊朗的脸颊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他通过每日勤勤恳恳的练习剑术，以及反复观摩剑仙剑意已经明白了何为剑势，甚至有了一些朦胧的感觉。

但属于自己的剑势应该是什么，他没有丝毫的头绪。

“想不通。”

陈煜对于剑势的研究也有些头疼。

他发觉自己当初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剑仙剑意的境界对他来说太高，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在看一本世界顶尖学术文献。

“不过，这事急不来。”

好在陈煜对于修行很有耐心。

作为魔道的间谍，他的修为越高，要执行的任务便会越危险，但修为如果太低了，或许便被抛弃了。

不知道那个天魔道的白发女子何时会联系他。

而陈煜观摩剑仙剑意的这段时间同样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在试图领悟剑势的同时，却也发现了这道不灭剑意的另外一个用途。

那便是斩断一切杂念，让心境重归清明。

当那一道睥睨天下的可怕剑意在陈煜的脑海中隐约复现的时候，一切杂念便会瞬间斩断，完全沉浸在那一剑的世界中。

“罢了。”

随后陈煜摇了摇头，他在完成了今日份的修行练习之后便停手，没有继续沉浸在对于剑势的研究中去。

剑修之道，注重领悟，同样也注重机遇。

有了机缘，有了顿悟，瞬息便可突破剑道之境，而没有机缘，没有顿悟，便是每天冥思苦想恐怕也没什么作用。

养剑术仅仅只是在漫长的修炼中，为修士培养那可能的一抹灵感罢了。

“今夜便是除夕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少年今日没有束发髻，黑色的长发披在背后，用一根细绳简单一扎，简单又飘逸。

他行走在山门中，看到了其他师兄师姐的房间门口悬挂了红色的灯笼，贴上了对联。

“真好。”

但火红色的光亮照在了他的脸上，陈煜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暖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孤寂感。

他站在自己的小屋前，看着沉浸在一片夜色中的木屋，安静的可以听闻到自己的呼吸声。

“算了，今天下山看看。”

随后他放弃了推门回去休息的打算，转身便朝着山下走去。

作为炼气中期的修士，陈煜虽然上山时间不长，还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但却已经有了下山的资格。

“刷——”

陈煜给自己加持了轻身的法术，便如同凡人世界中轻功高手一般，三两下便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灵剑宗的灵脉位于一座绵延起伏雄伟的山脉之中。

他的面前是一座从西向东奔流入海的桃花江，而在灵剑宗的山脚下，则是有一座繁华富饶的修仙坊市，是供给宗门修士以及散修们交易的场所，被灵剑宗所控制。

陈煜听说过这座坊市的大名，但却从来都没去过，他这甚至还是第一次下山。

然而黑发少年却并没有打算今天去这座繁华的坊市转一转，反而飘然去往了另外一座同样位于灵剑宗山脚下的凡人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