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现紫霞辉
第2章 重现紫霞辉
景泰元年(1450年)九月九日,重开门户,令狐冲执掌华山派,当掌门人,正式收徒弟的日子,尚有五天。从山下雇来一批工人修葺殿宇房舍,所以众弟子可以全心全意练功。典礼前两天早上,在朝阳峰观日台,令狐冲依旧向弟子们传授武功。到正午吃饭时,弟子早已回来,独不见令狐冲。
看见令狐冲坐马桶式,蹲在崖边远望群山,心事重重,前来寻夫的盈盈没有说话,轻步走到他身边坐下,一会儿,才慰问道:「冲哥!怎样?」令狐冲长叹一声后说:「当年在这里,就在这里,他对我讲了许多话,但我无知、我无知完全听不出师父他老人家所忧所虑。」说话声音有点沙哑,眼眶也红了。盈盈曾听过他提起此事,便回应道:「是的!当年岳不群面对五岳争霸,随时有灭门之祸。」令狐冲点头,道:「那时师父一人承受保护华山派的千斤重担,我不但毫无体谅,还自以为是高谈阔论,说他妈的大道理。」说到这里,情绪有点激动,停下来。
过了半晌,令狐冲面色,骤然一变,竟然能在瞬息间,化悲为喜,用嬉笑态度问:「我可不可以不做师父?做他们的师兄,正如以前做恒山派弟子的掌门师兄。」此问过于兀突,盈盈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有望着他笑。跟随盈盈来的小猫当当,此时在旁边咪咪叫起来。这声音,唤醒了聪慧过人的盈盈,望一望小猫,又望一望令狐冲,笑语盈盈道:「他是小猫,你是大猫,大醉猫。自从离开梅庄,很久没叫你醉猫,难道你自己也忘记了吗?」笑一笑,又道:「上山后我没有见过令狐大侠偷喝酒,是转死性么!倘若如此下去,你很快就会死给我看。到时我应该说你死得好,还是死得不好呢?唉!你自己说。」
听罢,令狐冲用手敲敲头,擦擦眼,站起身来,自转几圈,再自转几圈,停下来,对着大自然,顿悟地说:「他奶奶的!他奶奶的!管他妈的那么多藩篱枷锁、家法门规。我行我素,我做我的掌门,任侠自然,逍遥物外,无为而无不为,此乃道,真正的吾师道也!」
等待令狐冲讲完他的伟论,盈盈开玩笑说道:「说话可以多讲,但酒不要喝太多,咱们没钱了!」令狐冲神气地回应道:「如果没有钱,咱们可以下山,到西安府大街,江湖卖艺,我担保买酒钱不缺。」盈盈道:「你做了掌门后,大可以命令飞雁下山,江湖卖艺,她的公孙大娘剑法比你好看,买酒钱更多。两人哈哈大笑,猫儿也跳起来。
性情直率的令狐冲,难免大起大落。关于做不做师父,并不完全是心理包袱,也有实际难题。常言道:「心安理得」,处理事情就不会理亏。正如道法自然,困顿自解。不过,这套道理讲得容易,做起来不简单,令狐冲从前凭性子洒脱逍遥,现在真正想做到逍遥物外,无为而无不为,看来还有待历炼,方能透彻悟道。
到掌门就任典礼前一晚,这实际难题出现了,在令狐冲脑海翻滚盘旋。不错!要来的迟早来,心不安,皆因理亏,莫不是令狐冲华山弃徒这事实么!按规条,在华山,他真的已没有身份,也没有说话权。此事江湖传遍,武林人士皆知,他也曾承认。弃徒可否当华山掌门人?为这难题整晚思潮起伏,彻夜难眠,还未到晨更天亮,静静起床,披衣出外,漫无目的独个儿在山上随处逛逛,不自觉地来到西峰。
华山以莲花峰最为险要,绝崖千丈,陡峭巍峨。此时,令狐冲脑海突然浮出一个模糊印象,风清扬太师叔隐居后山。令狐冲自言自语道:「这里不是么!」振奋起来,仔细在山峰上寻觅,忽见舍身崖边沿处,有一条极为隐蔽的残破栈道,估计能通往风清扬隐居之处。吸吸气、定定神,施展超卓轻功,在那迂回曲折,几乎不是路的栈道上,走了一公里多,见对面绝壁山崖有一洞口,于是施展「天外飞仙」,一跃而过。
进入山洞,昏暗中隐约见内处有人打坐,走近些认出是风清扬,再走近些看出他已坐化仙游,随即跪下拜倒,伤心不已!一会儿,站起身来,见旁边有一封书简,用剑插在枱上.他拿来看看风清扬的遗书,一边看,一边落泪,最后跪下,全身拜倒,伏在地上,极为感动!
旭日初升,正气堂内已摆好典礼用品,弟子门等待吉时来临,盈盈进入,四处张望好像找什么似的。就在此时,令狐冲在朝阳宫外,连声呼叫道:「拿酒来,拿酒来。」刚巧!盈盈手中正抱着,为令狐冲执掌掌门而准备的一大葫芦酒,便先走出去,其它人跟着。
令狐冲接过酒来,一饮而尽。然后弄弄衣服,拨拨头发,再拔剑出鞘,朗声道:「这是华山落雁九剑,独孤求败大侠所创: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总诀九式:仙人指路、一鹤冲天、平沙落雁、金蛇乱舞、流泉飞瀑、寒光洒地、清风拂柳、横扫千军、天外飞仙。」
再说:「这是华山云台十三剑,华山先祖所创: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钟鼓齐鸣、萧史乘龙、清风送爽、赤龙飞天。」
又说:「这是华山莲花七剑,公孙大娘所创:一剑朝天、丹凤朝阳、日落西沉、紫禁飞花、矫捷龙翔、雷霆震怒、江海清光。」
再说:「这是华山玉女十九剑,第十三代掌门夫人宁中则女侠所创:灵犀一点、弄玉吹笙、百鸟朝凰、彩凤还巢、反手琵琶、闭月羞花、迎风拂尘、飞鸟投林、出水芙蓉、美人照镜、仙女散花、燕子穿梭、嫦娥奔月、穿花蝴蝶、落英缤纷、玉女投针、蜻蜓点水、款摆柳腰、黄蜂入洞。」
当演武初头第一段,使出独孤九剑,令狐冲想起昔日风清扬在思过崖传剑,满怀感伤,热泪盈眶,其后心情渐渐平复,精力旺盛,神采飞扬。在朦胧的朝阳映照下,高耸入云峰顶上,随风而动,衣袂飘飘,犹如仙人舞剑。剑影翻飞,紫气烟霞中,光辉四射,别有一番景象。此情此境,只华山有,弟子门看到如痴如醉,唯叹光阴不停下来!
令狐冲收剑入鞘,从身上拿出风清扬遗书,照着读出:「有四件事:第一,《紫霞神功》原本出于《葵花宝典》,练此内功者,起初纵使有效,终究走火入魔,必须禁止。取而代之的,是我多年在华山修练及加以改善的《混元神功》。《混元神功》,由外而内修练,极为独特。不过费时长,见效慢,但既不会走火入魔,又能内功纯正深厚。总之,若要使出上乘剑法,必须有纯正深厚内功,此乃不二法门。第二,《独孤九剑》经你我修改,已有义于原初,我建议纳入我派,不过学此剑法者必须知其出处。第三,近年我在华山采集山药,提炼了一种治疗内外伤灵药,名为「百灵丹」。有关草本植物与气功之法一样,都写在书简里面。」第四,我见岳不群已有走火入魔迹象,看来不久于人世。他既然不要你做他的徒弟,若果你愿意,就做我的徒弟,向我跪拜便可以了,华山剑气宗本归一,切记!」
书简读毕,令狐冲笑嘻嘻道:「风清扬太师叔,他老人家仙游去了!他日到我,再到你们。(顿一顿)说错了!不是太师叔,应该是师父,你们的太师父。哈哈哈!他妈的,下次不要说错。」等令狐冲说完,成老爹高兴地扬声道:「掌门就任典礼吉时快到了,请大家前往礼堂。」
正气堂前,令狐冲坐着,任盈盈站旁,其它人两边树立。
门外大钟,当当巨响,传遍华山,吉时到了。令狐冲站起身,开声道:「当年第13代掌门人岳不群,希望我光大华山派门户,而师父风清扬也有此意,所以今天我令狐冲,奉师命,就任华山派第十四代掌门人。」典礼上没有师尊,只有自行拿起一套专为掌门新造的道士袍及帽穿戴上,众门人跪下齐声道:「拜见掌门。」仪式跟着是成老爹在前引路,掌门人跟着,门人随后,到清虚殿向历代祖师行礼。
岂料!令狐冲穿上掌门服后,没有跟着行,只顾左瞧瞧、右瞧瞧自己模样,然后问盈盈道:「你瞧!怎么样?」盈盈笑着回应道:「令狐掌门穿的,当然似样!」令狐冲笑吟吟。成老爹发觉仪式乱了岔子,连忙用手示意跟上。然而令狐冲没有理会,直至看见门人眼定定不知所措之际,便扬声道:「今天礼仪一切从简,管他奶奶的繁文缛节,就任仪式到此,成了!」庄严典礼,如此言行,理应不合体统。令狐冲并非故意混蛋,而是自然而为之。门人见令狐冲不拘小节,率性豪情,已在不经不觉间习惯了,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接着,令狐冲坐回原位,对弟子们道:「于康、孟虎、上官飞雁...你们上前来。」七个弟子按次序排列跪下。令狐冲正要开声时,见小猫当当也蹲在小兰旁边,没有阻止,继续宣告道:「现在我正式收你们八个为入室弟子。(稍停)昔日,杨过称独孤求败的神鵰为鵰兄,今天你们也可称猫儿为猫师弟,所谓万物归一,本无别分。还有,你们切记门训:行侠仗义、忠心为国。」众弟子高声道:「谨遵师命、严守门训。」
再接着,对成老爹等五人道:「你们重入华山派,辈份依旧,不过职责不同:成老爹在山上当仆人,你们四位师兄到山下云台峰,广收徒弟,光大门户。」五人跪下开心高声道:「谨遵掌门吩咐。」
举头望望正气堂横匾,令狐冲道:「华山派如今剑气宗归一,不宜称为正气堂,改为风清堂迎客厅;练武厅凝神堂,改为剑气冲霄堂。至于,清虚殿后的一间大房,定名为文轩阁,练武之余大家习文操乐学兵法战术,由师娘负责,大师兄于康协助。其它的,称为栖霞阁或洞等等。其实这些是早前商议好的,众人欢呼拍掌,喝酒庆祝,最后令狐冲「醉倒山翁」,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