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捧为教主
第4章 捧为教主
1.
过了一些时日,满大街的人们又三三两两的聚拢开来,纷纷议论起来,原来这次他们议论的依旧是鲁北方,但这次是他的坏消息。
“此人名声极坏,到处欺世盗名,可恨可恨!”
“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一些绅士模样的人在人群里有声有色的说着,突然也有人附和道:“这样的小瘪三,我看到他就要踢他几脚,尝尝我的脚力!”,这让绅士们很大的不情愿,他们显出鄙夷的神色,口里说道:“野小子,蛮俗!”
原来鲁北方总是吟诵一些不着调的诗歌,树大招风,被认为有轻视国王之嫌,遭到国王嫌弃,因此就遭到了大家的声讨,声势浩大,听说鲁北方因此逃之夭夭,不知所向。
正义国的人们摆脱了鲁北方的束缚,人人感觉到可以直通天籁里的神祇,天籁之声终日不绝,全国老幼都竖起耳朵来,努力想听明白天籁里传来的是怎样的声音,想将之付之于文字,成为传世不朽的经文,但因其拙劣不堪无法成为文字。
他们每每会意便四处传播,都希望被别人捧为教主,让人们奉承自己得到了真理。人们之间彼此互通这样的感受,看着这些忽而愤怒忽而喜悦的人们,一凡实在摸不着头脑,他冷眼旁观,不觉感慨:哎!一群龌龊之辈!
冷眼旁观者,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岂不自在,可天下岂容这等闲人悠哉?论起来,一凡也是无辜,非常倒霉。因为他读经不寻常路,从天籁之声中,他也听着但听不出有什么声音,只是想到这自然何等美妙,人如何才能如此安详自在。但因其名字听起来这么奇怪,以至于人们都认为天籁之声由他而来,为他而流布。
那些鄙视他的人依旧看他不起,但世俗大众却迈出坚定的步伐一定要追随他而去,也见那老者在人群里为他助长声威,说他天资神通,可以领略千秋万代、四海八荒,总之是再神奇不过。
因此,他在这个国家里成了名人,人们并不都认识他,认识他的人闻之便有些恐怖,毕竟人们脑子里本来就神乎其神的,遇到一凡这样的仙客自然佩服的五体投地。由此,大家便不再努力去听什么天籁之音,去探求什么天地的原理,而是以一凡为宗,以为他与天籁之声是相通的。
但是他来自邪恶村,多少邪性不能尽除,面对人们浩浩荡荡的追随他而来,有些招架无力,此时国王倒是自在,不再领悟民间什么奇葩的杰出人物,这样就更加助长了人们的热情,倒了鲁北方,来了有邪性的主,人们又有了新的期待。
一凡要展现糅合了邪性的力量,每每被人群包围起来,要他讲读经文时,他就胡乱的说道:“天籁之声处无不惊恐,万物生灵皆有主”,人群里有人骂他为奴才,众人却更信服于他有神通,恐慌也有好处,只要你掌握让众人恐慌的窍门。
有人挑战他道:“何以有惶恐?”,他又说道:“天籁云云有无中,似有非有”,端正之士对这等荒谬之言气愤不已,但更加深了众人的信仰,人人皆信其有高深的学问。渐渐的,那些所谓端正之士也败下阵来,甘为一凡马下执鞭。这一点也非正义国所独有,一旦迷信某人某事,便一股脑的都是正面理解,一凡说可能没有希望,众人的理解是大有希望。一旦他们服膺你的权威,你对人们的错误理解要想做出半点的纠正都是妄想,人家所坚信的是他理解的而不是你传布的那些无厘头言论。
2.
一凡成了名人,正义国之名士,邪恶村似乎挥之远去,鲁家也渐渐淡忘,老巫婆坐镇鲁家已有时日,千年老妖每日侍奉她于厅堂甚为殷切,而共同的话题却是诋毁一凡,老巫婆道:“一凡乃下贱胚子”,千年老妖便道:“这害人的扫帚星!”,一唱一和,一主一仆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这与一凡在正义国里呼风唤雨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一凡与人们荒唐的交流与领会中,人们在因由对一凡崇拜而生的幻念里渐渐丢掉了本性,其实这本来也是由天籁经打造的本性,但起码那时是有本性的,现在却全然成了一凡精神的附庸。
一凡渐渐也飘飘然起来,自以为真的已经成为神明。他鼓弄些自以为得计的玄虚,每每走在路上都觉得被众人烘托着,如坐云端。
这日他游荡到一片偏僻的地方,在那里看到了被人们扔掉的很多脏兮兮的东西,比如衣物、食物等,恶心至极,他逗留片刻,感觉到不适便煞有介事的回来,他认为人们都见到了此情景,并且人们都会为他此行感动不已,将之认定为神明开拓了前进的道路。
返程途中,路上很多人与他擦肩而过,他都表现出一副得圣的样子,但事实上人人也只是匆匆而过,在此地人们基本上都不怎么稀罕他,或者说人们不认识他。
这日,他又打算重操旧业,另外鼓弄一些玄虚,他要去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在那里才能获得成为神明的灵感,不过就在半路上,就听到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谈论着什么,似乎是说国王打算亲自过问一凡的事情,她们见到几十辆国王的大马车正在向一凡的住处驶去。
一凡竟也想象着见到国王该如何应付,想着想着他激昂起来,他丢下求圣的事业,调转马头,快速飞奔回到住处,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国王的马车,也没有国王光临他的寒舍,这其实就是一场梦,激昂化作流水!
他痛苦万分,但他也醒悟了,不再执行于鼓弄玄虚,也不再相信什么神在自己身上。他转身再去审视周围的人们,他们已经深深陷入了对一凡的推崇和依赖,人们放弃了读经,天天想听的是一凡在天籁中听到了什么,人们懒得自己去听了。
一凡读经未成气候但他自己却因此丢掉了本性,人们依然执迷不悟的用心在他身上,而他却万念俱焚、无从感受了,或者这事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为了不再这么遭受心灵的折磨,他决定趁着正义国的人民熟睡的时候悄悄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