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家中巨变
第三十三章 家中巨变
彭府
府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喜字,可无一声欢言笑语。
彭芺刚试好喜服,凤冠霞帔,粉面朱唇。她安静地坐在镜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直勾勾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在替自己悲哀,一个由五百多年后穿越而来的学术人士,来到这儿竟也是一无是处。从前她经常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很多人和事,甚至可以操控很多人和事。可时至今日才恍然大悟,自己也不过是这个毫无人权的封建朝代的牺牲品。而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只能亲眼见证一切由着自然轨迹发生演变,残忍地面对甚至是参与各种悲惨,毫无人道主义的命运般的劫难。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萧月!我美吗?”彭芺冷冷问道。
“小姐花容月貌!”此刻是萧月为数不多的话少时刻。
“你说我成了亲父亲能醒来吗?若是父亲能平安醒来,那我便开开心心嫁了!侯府雕梁画栋,气派得很,好吃好喝,还有花不完的钱。夫君天天逛窑子也不会来烦我,听说婆母常住宫中,这样一来也没有恶婆婆刁难,日子应该也能过得去。到时候我带你过去,萧疏就辛苦一下两边跑,毕竟父亲身边若是没个自己人我也放心不下。”
“小姐去哪儿萧月就去哪儿!就是有些心疼小姐,这么些年没个母亲疼爱,若是没有也就罢了。明明是自个儿的亲生母亲,怎的就能如此狠心。”萧月一把鼻涕一把泪。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这才是我的命!”彭芺叹了口气,欲将头上凤冠摘下,“快帮我把凤冠摘下,我要更衣去看看父亲。”
“是!”萧月泪眼汪汪地帮彭芺将凤冠取下,随即更了衣。
二人刚走到父亲房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喊声,“老爷!老爷驾鹤西去了!”
彭芺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她浑身都在颤抖,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喉头哽咽,嘴唇也不停地颤抖。发疯似地冲进房,看见直挺挺躺在床上的父亲,他面容祥和,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她慢慢走进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床边,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父亲于她而言是这个时代中最亲的亲人,是可敬的偶像英雄。虽然父亲陪伴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可每一次与父亲相处的时刻她都牢牢记在心里,父亲的声音,笑容,结实臂膀还有那双宽大粗糙的手的温度。
“父亲!”她歇斯底里地喊出了那声父亲,然后再未说话。直到眼泪流干,眼睛酸涩到视线模糊,她将要起身,却发现方才跪的太用力伤了膝盖。她已经麻木了,丝毫察觉不到疼痛,比起心里的痛,身体上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小姐萧月和萧疏紧张地扶起彭芺。
彭芺回眸,眼神冰冷地盯着母亲,“你满意了!只是可惜没来得及把我送出府是吧!”
母亲神色并为慌张,只是隐隐有些诧异,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怀疑自己,也没想到这样的眼神会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女孩儿该有的。
萧月和萧疏搀扶着彭芺往门外走,她突然停下脚步,“我虽然不知道母亲是何时搭上的侯府,不过眼下喜事变白事,母亲还是想想该如何向人解释吧!对了!母亲别忘了把前两日对女儿说的话,全须全尾儿地告诉人家,是我命硬,尅死了哥哥又克死了父亲。免得到时候触了侯府霉头,父亲不在了可没人护得了您!”
说罢便毅然离去,留下母亲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盯着母亲的行踪,她若没动静就催她去侯府致歉。然后送她去西院,将门锁好,命人时刻看守,真相大白之前就别让她再出来了。连葬礼也不必放她出来。从前敬她生了我,被孝悌之念蒙了眼。如今她既不念夫妻之情又枉顾骨肉亲情,也怪不得我狠心。着人盯着为父亲善后的事,定要仔细看着,任何一处细节都不能放过。再去找个知根知底的仵作查验父亲的死因,看守父亲的卧房和书房,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
“另外···我写封手书,萧月,你稍后送去侯府务必亲手交于张延龄手上。”
寿宁侯府
寿宁候府重新修葺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庭院是堆金砌玉建起来的。园中回廊曲折,松鹤山石,亭台歌榭,小桥流水,一应俱全。
庭院里芳草凄凄,竹影婆娑,傲然盛开的菊花和月季争相斗艳,院中置着小小的水缸,水面睡莲静绽。浮萍青青,几尾红白相间的金鱼在水中游弋,不时啃食着浮萍和莲叶。
张延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晃着头吹了吹手中端着的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眉目懒散,眼底隐带痞气。
“二少爷!门口儿有个丫头找您,说是彭府小姐让来的。”管家匆匆来报。
“快请她进来!原本瘫在座椅上的张延龄,一听彭府来人立马调整了坐姿,又简单整理了下衣衫。
“奴婢见过建昌伯”。
“快平身!无需多礼。马上那个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听说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可是有什么要事?”
“眼下亲事怕是结不成了!老爷今儿驾鹤西去了,小姐哀痛欲绝,想着眼下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日后您就是小姐的指望,此事该第一时间告知您。这就写了手术命奴婢给您送来。”萧月眼泪旺旺的说道,说完话还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好姑娘快别哭了!你家小姐既不把在下当外人,那在下也自然要担得起她这番爱重。你且先回去好生照顾你家小姐,让她节哀,告诉她以后万事有我,不必过度忧虑。”
“是!多谢公子!那奴婢先行告退。”萧月递过手书转身离去。
张延龄迫切地打开手书,“延龄亲启,忽闻高中归,心花为君艳,吾愿与君相知,奈何家中巨变,母亲责怪,言吾父吾兄亡故皆因吾命格相克。若真如此,吾乃不详,又岂能与君结发。若不此亲作罢,望舒惟愿君安康,早日匿得良人,芝兰千载,琴瑟百年。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从此无心爱明月,任他明月下西楼。望君珍重,望舒字。”
他将手书紧紧攥在手里,心在隐隐作痛。他常因得不到哪个女人而焦虑或者不甘,但是从未有过心痛,这种感觉让人难受到快要窒息。他知道自己这是动了真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