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值长老,五年一值。
沧溟宗由几个水道大宗混合而成,每个殿、行宫都会设年值长老的位置。
这是各殿实权长老,一般给干劲十足的年轻修士,让他们为宗门卖命,也是提升最快的捷径。
这五年内,他们可利用在位的人脉、资源为接下来三十年乃至一甲子铺好路,有人卸任之后直接闭关几十年,出关后一飞冲天。
无数青年才俊都挤破头往里面钻,如今天灵根出世,沧溟宗新铸水行宫,增设了十名年值长老位置,他们八人就是从无数天骄之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留下的两个名额自然也是十分抢手,他们各自都收了不少人情,在那本鎏金名录上写下几个名字。
为了这两个名额,各自都不相让。
如今,李宫主随手就给了一个没什么前途的老头,怎叫人不心急如焚?
“宫主,此事是否需要商榷……”
曦海立刻上前,委婉阻止。
“这位置不是李某亲自指定么?若是你想让出来,也可以。”
李覆衡看了他一眼。
众人见这个决定已成事实,不敢多言,但心中却活络起来。
刚刚那女人修了姹女还阳经,欲强占李宫主,建立起情感联系。
仔细一想,这邪门功法怎会轻易出现在这骨龄不到三十的年轻女子身上?
他们都是聪明人,都想到摘星上人身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加上刚刚李宫主指定他做年值长老,众人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一时间,数道敌意落在摘星上人身上。
此刻,摘星上人虽然实现梦想,受封年值长老,但心里可开心不起来。
如今自己已成众矢之的,这等局面不是他想要的。
只能寄希望于李宫主对他多多支持了。
还得徒儿发力啊!
李覆衡对这些还不知情,正一页一页翻看着鎏金名录,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表明道号、师承、神通等,都是人中龙凤,简直挑花了眼。
他当然想挑个好控制的,所以才先选了摘星上人。
看了半天,李覆衡其实一个都不想选,直接将名册丢了回去。
“以后再看吧。”
随后转身就要走。
眼见如此,众人也无可奈何,纷纷放下年值长老的争夺,办起正事。
“李宫主且慢,还请宫主换上这件法衣。”
曦海上前两步,从腰间取出一件月白色法衣,浮在空中。
法衣大袍宽袖,月白光华四射;后摆及地,绘制着无数水纹,上面悬着一轮新月。
几名侍女上前,接过法衣,来到李覆衡面前。
他只是张开手,侍女们就将法衣披在身上,正好合身。
这一刹那,华丽的法衣配上李覆衡泰然之色,雍容华贵之气尽显。
法衣不是凡物,一上身就感到神识清明,还有法力托身,只要自己想,随时就能飘起来。
所有人都在此刻低头一拜,久久不肯抬起头。
“宫主,还请移驾宫中。”
“先等会,我还有些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那还请宫主高抬圣身。”
“怎么回事?”
李覆衡看着躬身的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瑶水法衣是圣女专属,外力不可玷污,只能用月华剪修饰,我等眼光不可高于新月。”
法衣上身,曦海上人明显恭敬许多,显然那“圣女”威望不小。
下摆的新月还在地上,竟无人敢抬头。
既然有这规定,李覆衡也不让别人难做,当即浮在空中。
衣袖衣摆无风自动,仙气飘飘。
众人神色一轻,终于抬起头。
“你说的月华剪在哪?先给我吧。”
一名衣着稍华丽的侍女取出一柄与法衣同色,身长三尺的剪刀来,托在手中。
李覆衡轻轻一招,法衣便自动将其取来。
能裁剪瑶水法衣,定然也不是一般的法宝。
摸着手中温润柔滑的剪刀,他想到祝俏冬还留着当初那把剪子。
既然入了仙途,那就换一个,于是将其吞入腹中天。
随后,李覆衡飘然离去,留下水行宫一众人等,只有曦海等几个人远远跟在后头。
……
静心阁,房间内。
林宝仪已换上一身素白袍,坐在床头一言不发,眼神呆滞地看着膝盖。
李覆衡则坐在一旁,时不时往那边瞄两眼。
他有点担心对方想不开。
师尊逼迫自己修炼双修功法,然后跟自己双修牟利,被抓个正着。
前半生的名誉、尊严可以说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而自己这边,虽然身份高了不少,但她这么做于自己也是有利无害的。
原本冷艳动人、品行端正的女子被迫献身,自己怎么开口都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
“我已经将你师尊提为年值长老,这件事你无需再犯难了。”
李覆衡将事情的结果告知,但她显然不在乎这些,目光依然呆滞,师尊现在如何,跟她的问题无关。
万众瞩目之下,被无尽地羞辱,从才貌双全的娇女摔成了下贱女人,任谁来也是道心崩坏。
靠自己撑起来的尊严,被打成玻璃渣,还得强撑着咽下去,无法反驳。
恐怕真的会想不开。
“宝仪,我们虽然认识不长,但也算同生共死过,至少在我这边,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李覆衡凭着上辈子安慰女人的经验,率先开始站队。
可听了这话,林宝仪反而低下头去,她心里清楚自己也是有些寻刺激的心理,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最令人难受的,莫过于本以为自己光明磊落,然后心中阴暗的角落被人扒开,丢到大街上。
李覆衡起身,拖着长长的下摆,坐在床头。
她此刻需要的是依靠,外面天塌下来也有人支撑的依靠。
凡间的家人不行,师尊更不行,或许只有自己能试试。
“你以后和我呆在行宫中,那儿没人敢说你的不是,今日初次相见才给他个面子,道了歉就算过去,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李覆衡尽力安慰着,但效果似乎不大。
“不知你是否记得前几次,在井里、在水下,手放在哪其实都是有意的,我深受那古怪肺痨影响,邪火烧得厉害,你当时可能也会想:这小郎中虽然做了点好事,手怎么这么不老实?人都会有些污点,走过即可。”
听到他点评自己不老实,林宝仪无奈地笑了笑,脸上浮起红云。
当时她确实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