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曹康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向内看了一眼，会议桌的顶头，张英正在那里看着文件。侧面督查部总经理李霞一脸严肃的端坐着，李霞对门放着一把椅子和一只纸杯。

“张总好、李总好。”曹康控制着声音打着招呼。

“做吧。”李霞指着对面单独的一把椅子说道。

曹康驱步向前坐了下来，双手放下会议桌桌面下面，摆在腿上，鼓起勇气认真的看着对面的李霞。

“知道叫你来什么事情么？”李霞客户的问曹康。

“不知道。”曹康如实回答道。

“你看看这个文件。”说罢李霞从面前的一堆文件里面挑出一叠推给曹康。

曹康俯身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前段时间完成的国庆期间的优惠促销报告。

“这是你写的吧？”李霞紧着着问道。

“是我写的啊，有什么问题吗？”曹康一边问一边打开翻着文件。

“嗯？”曹康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方案的结尾部分是促销房源的价格表，除了之前自己提交的二期房源之外，还多了好几套一期尾房，折扣赫然是七折，打折理由是质量问题，有地面贯穿性裂缝、有外墙开裂、有墙体倾斜……

曹康的刚凉下去的脑袋一下子又“嗡”的一声，火辣辣的热了起来，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情绪极为紧张，血流加速，感觉快无法呼吸了……

“你知道这间屋子为什么墙面要软包，地面要铺这么厚的地毯么？”李霞见机充满火药味儿的问到，不等曹康回答，李霞紧接着自己回答到：

“根据统计，70%以上的犯罪分子为了表示自己无辜，会采用撞墙的自残方式试图逃脱罪责”

“啪……”的一声，李霞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虚报房源，弄虚作假，五套房子差价240万，够判你十年！”李霞趁着曹康有点发懵状态步步紧逼，大声呵斥道。

此时张英突然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曹康，一言不发。

“没……没有……”

“没有这回事儿！”

曹康闻言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冷静了下，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前他一直担心自己从推广费中拿回扣的事情败露，故而一直提心吊胆。

此时见是这么回事，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因为这确实不是他做的，销售方面是营销总监池辉直观的，他只负责推广资源的采购和发布，压根没这权限增加这部分房源进来，更没这胆量跨过工程系统虚报质量问题，要知道工程口子可是总经理直管的。这样的借口，随便问一下工程部或者施工单位的人，谎言立即不攻自破，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曹康还没这能力去做。

“李总，二位领导，这可真冤枉我了。”曹康虽然冷静了下来，一边回答李霞的问话，一边脑袋急速的运转起来，仔细回想方案审批的全部细节。

“对了，是池辉，肯定是他。”曹康快速的给自己找了三个理由：

一是池辉作为营销总监，不是张英的人，而是区域总经理高荣的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人事站队的问题？张英借机打压高荣？

二是刚才池辉回到办公室的异常情绪，平时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刚才自己打招呼，池辉却没搭理他，会不会他自己知道事情暴露了？

三是方案虽然是自己写的，流程上却是池辉直接上报的区域，区域审批后上报集团的，十有八九中途自己加了东西进去？

“对的，肯定是了。”曹康暗自对自己说。

虽然曹康只是策划经理，职级并不高，但这并不代表他是笨蛋，自己为了那点好处费，早做了各种来源的解释说辞，此刻的反应也是上百次模拟的条件反射了。

“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起草了这个文件。报给池总监之后，一直没有反馈，我早就把这事给忘了，我以为集团没有同意这个方案，就一直没有再过问这个事情。”

“目前销售形势这么好，9折已经具有很大的吸引力，我怎么会提出7折的促销方案，这不是贱卖公司资产么。”曹康内心肯定是池辉那条线出了问题，故而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

李霞闻言还想继续追问，此时张英合上了手头的文件，开口道：

“我看就这样吧，我感觉这个事情应该跟小曹没有关系，一来他不分管销售，二来他也没有这职级能控制这个事情的走向。”

“吓唬吓唬得了”张英说完，看着李霞补充道。

李霞闻言，不由一笑，冲着曹康说：“好好工作，这次是张总替你说话，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李总先去处理池辉的事情吧，这边我来收尾，我再和小曹谈谈。”张英看着李霞示意到。

“嗯”李霞闻言抱起面前的一叠文件起身向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刻，李霞回过头道：“小曹啊，项目推广方面也要注意啊，不该伸手别伸手！”

曹康闻言，脸色立刻吓得一哆嗦，感觉一丝尿意袭来，两条大腿不由向内紧了紧。紧接着传来“嘭”的关门声。

这一切全被张英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张英不动声色的问到：“小曹最近在忙什么呢？”

曹康回了回神，确认今天二位领导的目的并不是要弄自己之后，看着张英回答道：“没什么，最近就是在准备国庆节的暖场活动。”

“上次之后，我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这次池辉犯了错误，公司已经决定解除和他的劳动，鉴于事情还没有发生，未造成经济损失，这次就不报警处理了。”张英向小曹介绍到。

“张总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曹康闻听池辉将被解雇，高荣远在区域管不到自己，于是赶紧向张英表明心迹，一心靠拢。

张英见状，内心暗自好笑：“这家伙，反应倒也不慢。”

“你的履历我看过了，还是有亮点的。我想让你来负责这个项目，你敢不敢勇担责任啊？”张英看着曹康，询问道。

曹康闻言，内心大为惊喜，立即表白道：“张总放心，我一定唯张总马首是瞻。”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张英见状也是欢喜，有了曹康的助力，算是在区域公司扎下一个钉子，以后对于区域公司的一举一动集团再也不是睁眼瞎了。

“这个房源优惠方案，集团已经批过了，老板那边也同意了，你看这个事情……？”张英看似无意的问道

“领导放心，方案马上撤销，绝不损害公司利益”未等张英说完，曹康闻紧说道。

张英闻言，脸色立即不悦起来，话语也停了下来。

曹康见状，心里暗道：“糟糕，拍马蹄子上了！”略一沉思，试探性的询问道：“或者，按照区域和集团的审批，继续实施？客户已经完成摸底，取消会有损失。”

张英闻言不由眼前一亮，“这个小子确实懂进退嘛。”

张英内心暗自欣喜，起身向外走去，经过曹康身边的时候，干枯的手顺势摩挲着曹康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晚上一起吃饭吧，看看你的表现！”

曹康闻言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等回过神来，张英已经离开办公室，只留下曹康一人沉思：“这投名状，如何纳呢？”

秋天的夜色格外温柔，一夜闲话却胜似无尽言语，道尽这世间的藏污纳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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